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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重寻安徒生历程：《丑小鸭》写的是他自己 [打印本页]

作者: xmxm76 时间: 2014-12-26 10:11
标题: 重寻安徒生历程：《丑小鸭》写的是他自己
　　[摘要]安徒生在欧登塞出生长大，在这里编织自己的梦想，无论在外的多久多远，欧登塞永远是他真正的故乡。
　　腾讯文化特约作者崔莹发自丹麦
　　看到一些中文、旅游信息介绍将丹麦首都哥本哈根称作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Hans Christian Andersen）的故乡，一寻去，才发现安徒生的故乡明明是丹麦的第三大城市欧登赛（Odense）……两个城市相聚140公里。14岁之前，安徒生在奥登塞出生长大；14岁之后，他才到了哥本哈根，并在那里生活了许久而已。
　　安徒生（图片来源于网络）
　　从哥本哈根坐火车，1个半小时到达欧登塞。我首先参观的是安徒生的故居，这是一间普通的平房，房间里的家具不过是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一张长椅。故居的员介绍，安徒生没有自己的床，大多数时间，他只能睡在这张长椅上。
　　当安徒生还是孩子的时候，欧登塞呈现出的是一座中世纪小城的模样，虽然一些旧的传统礼仪、节日风俗在其他城市渐已消失，但在这里还很典型。欧登塞当时有6000多居民，其中的一半居民是低收入者，这些穷苦人不得不从事各种工作谋生，安徒生一家人便是其中普通的一户。安徒生的爸爸是造鞋师傅，是地位最低的手工艺者。安徒生的妈妈是洗衣工，她经常在阴冷的河边为有钱人洗衣服，这导致她后来脾气暴躁、酗酒。安徒生的父母差异也很大：爸爸能写能读，是思想家；妈妈是文盲，且非常。虽然贫穷，但是最初的几年，一家人过得幸福和睦。安徒生的爸爸是文艺青年，他经常边干活，边给安徒生讲他看过的书，比如丹麦剧作家霍尔堡（Holberg）的戏剧和圣经故事等，安徒生也会从邻居那里借来莎士比亚的书阅读，同时，他在家附近的慈善学校接受免费教育。
　　貌似一个改变家庭境遇的机会从天而降，欧登塞的一位农夫提出支付安徒生家人一笔钱，让安徒生的爸爸代替自己的儿子服兵役，然而，他在军营传染上疾病，去世时只有33岁。安徒生的爸爸去世后，妈妈的压力更大了，她只能从神灵中寻找安慰，而安徒生的安慰是爸爸留给他的书和玩具，以及他天马行空的想像。那时候，最让安徒生着迷的是各种各样的舞台剧，他经常去欧登塞剧院，帮剧组干些小活，获得免费的节目单和海报。他在爸爸留给他的记事本上，写下他的舞台剧的名字，以及这些舞台剧中需要的诗歌。些许，安徒生对舞台剧的向往正源于他不幸的生活，舞台中所有的造型和背景都比他童年的家要美丽、敞亮的多。没过多久，安徒生穿上了华美的戏装，他在喜剧或者悲剧中出演一些小角色，他也获得了回报，或是养老院的老人给他讲的童话和传说，或是富人给他的掌声和钱。
　　漫步奥登塞小城，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彩色的，外壁上装饰着绿色的和平鸽，紫色的葡萄，赭色的藤蔓。不远处的古街道是一排排16世纪风格的建筑，有的整座被染成红色，有的整座被染成桔色，或是蛋，亮丽而整齐，仿佛是用彩色积木搭起来的，屋檐上浓密的绿苔，又为这些彩色的房子添加了神秘。我还邂逅了安徒生的童话里的情景：一根腿的锡士兵矗立在街头拐角处，穿了新装的在照镜子，小纸船安静的泊在河中央，一群野天鹅并肩翱翔.....在圣肯努（Saint Knud）前矗立着安徒生的铜像，这座雕像于1888年6月揭幕，是丹麦雕塑家易斯哈瑟里斯（Louis Hasselriis）的作品。在圣肯努后的河边，我遇到一家上岸觅食的天鹅，两只纯白色的显然是爸爸和妈妈，四只灰色绒毛的是天鹅宝宝。天鹅宝宝一点不认生，摇摇摆摆的踱到我的跟前，扑打着翅膀。它们像极了安徒生笔下的《丑小鸭》，开朗乐观，不放弃，因为它们知道，总有一天，它们会变成白天鹅。
　　安徒生故乡欧登塞（图片来源于网络）
　　寻访安徒生最重要的去处是位于奥登塞的安徒生故居博物馆，这里陈列着他的手稿，书信，剪纸作品，素描画等和他有关的一切。我首先被安徒生的照片吸引安徒生大概有1.85米高，比当时的丹麦男人平均高度高出25厘米，他的眼睛，一个硕大无比的鼻子，在那个时代，他的面貌奇特，甚至有些丑陋。他给人的第一印象通常是笨拙和滑稽，但是了解他的人会觉得，他的面容生动，充满智慧，并且，他很绅士、优雅。博物馆里陈列着160多张安徒生本人的照片，但是见过安徒生的朋友都觉得照片中的人并不像他本人。这大概是因为安徒生特别喜欢被拍照，拍照时，他总是摆出一副骄傲自信的模样，高昂着头，侧身站直，亮出最完美的面孔。展品中有一张插画描绘的是三个小怪人在捣毁三颗牙齿，这幅插画来自安徒生的童话《牙痛姑妈》，安徒生的一生都牙疼的，他写到“大作家，大牙疼；小作家，小牙疼”（great writer， great toothache - small writer， small toothache）。一张《照片》陈列在展室很显眼的，安徒生50岁时，将自己的兴趣爱好列了个清单，命名为《照片》。安徒生喜欢蓝色，喜欢蔷薇，喜欢黄昏，最想到罗马生活，最讨厌的人，他的座右铭是“别给悲伤一分秒的机会，因为这意味着他会伴随你的一生”。
　　展馆四壁悬挂着朋友们对安徒生的评价。挪威诗人迪特里奇森（L. Dietrichson）认为，“我对安徒生的第一印象是，他像是沙漠中的一只骆驼。”丹麦皇家剧院的前总监威廉布洛赫（William Bloch）回忆，“他很高很瘦，他的行动和姿势都令人感到奇怪。他的长胳膊和长腿和身体不成比例，他的手又宽又平，他的脚尺寸更大，他的鼻子是所谓的罗马气质的鼻子，鼻子大的不像话，似乎要占据他的整个脸…”
　　1819年9月4日，14岁的安徒生带着自己所有的积蓄，前往哥本哈根，追寻他的舞台梦。当时，从欧登塞到哥本哈根需要3天的程，人们都以为安徒生很可能半途而返回，但是他没有。展馆里陈列着19世纪初哥本哈根皇家剧院的老照片，这个剧院也是安徒生的梦想的所在地。安徒生在1832年的自传中写到，“我现在站在离我内心最近的地方了，我围着它绕了一圈，从各个角度观察它，虔诚的向，让我进入这家剧院，成为一名好演员。”靠着欧登塞剧院朋友的推荐信，安徒生敲开芭蕾舞演员斯托（Schall）夫人的大门，他自告奋勇的跳了自编的舞蹈；他又拜访了哥本哈根皇家剧院的合唱团指挥、意大利歌唱家朱塞佩丝博尼（Giuseppe Siboni），希望拜对方为老师。在这些好心人的支持和推荐下，之后的三年，安徒生在皇家剧院伴唱伴舞，出演小角色。1822年，他的演艺生涯尚未正式开始便嘎然而止他瘦高的体型原本就不适合演出。安徒生并不灰心，剧院是他魂牵梦绕的地方，他开始写剧本，因为这也是和剧院有关的工作。他的第一部剧本是悲剧《太阳精灵》（Elf Sun），虽然未成功，但却因为这部剧本，他被推荐继续去读书。后来，这部悲剧连同他的另外两部作品被结集出版，书名是《年轻的尝试》（Youthful Attempts），这是安徒生的第一本书，他当时只有17岁。安徒生用笔名“威廉克里斯蒂安沃尔特”出版了这本书，他解释说，“我喜欢威廉莎士比亚和沃尔特司各特，当然，我也喜欢我自己，所以，我也加入我自己的名字，就有了这个笔名。”
　　完成语校的学业，安徒生参加了哥本哈根大学的入学考试，他突然决定不再读书，而成为全职作家。1833年，靠着一笔教育之旅学金，安徒生去意大利游历写作，他在旅途中收到故乡的来信，告知他的妈妈已于2个月前去世。此时，安徒生28岁。从意大利返回后，安徒生在哥本哈根的人工运河码头新港（Nyhavn）边租了一间房子，开始创作他的第一部小说《即兴诗人》（The Improvisatore），这部小说以意大利为背景，语言形象生动，令安徒生在欧洲文坛一举成名。安徒生原以为终于找到适合自己的文学之了，一点不曾想到，之后发表的童话书让他享誉世界。
　　1835年5月8日，安徒生出版了他的第一本童话集，其中包括《打火匣》，《小克劳斯和大克劳斯》，《豌豆公主》和《小意达的花》四个童话故事。这些故事语言简练，一改传统的晦涩难懂的语言风格。安徒生的好朋友、物理学家奥尔斯特德（H.C.Orsted）评价，“《即兴诗人》让安徒生出名，而童话书让安徒生流芳百世”。从1835年到1872年，安徒生总共出版了156则童话故事。
　　我在这里看到了安徒生《海的女儿》，《的新装》和《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手稿！安徒生的哥特体如行云流水，遗憾的是，如今已经很少有人看得懂这样的字体。在写《卖火柴的小女孩》时，安徒生想到的是他做洗衣工的妈妈，并且，安徒生在日记中表示，《丑小鸭》写的是他自己的故事。这些手稿表明，安徒生在几天内就能完成一则童话故事的创作，并且，很多修改是在写作期间完成，而不是写作之后。通常写完一则童话，安徒生会读给朋友听，根据朋友的反馈，对童话进行修改。安徒生表示自己会从很多渠道获得灵感，每片篱笆，每朵小花，似乎都在对他说，“看看我，看看我，你就会知道我的故事”！
　　展室陈列的安徒生的剪纸作品令人啧啧称赞。他的剪纸充满了怪异的想像力：头顶绿树和城堡的，胳膊上长出茄子的壮汉，时时拖着梯子行走的国王...展品中最令我诧异的是安徒生花1年多时间制作的“大屏幕”，他把当时的剪报、剪纸中有趣的动物，人物，事件剪贴在这个大屏幕上，细节处生动感人，有动物在对话，有家长里短的生活场景等。我在这幅大屏幕前驻足半个多小时，当发现藏在角落里的安徒生的肖像后，不禁笑了起来。博物馆里还悬挂着一根9米长的绳子，无论到哪儿，安徒生都随身带着这根长绳子，他总担心住的旅馆会失火，绳子可以帮他从窗口逃生。
　　在关于安徒生的爱情生活部分展室，工作人员问我是否需要帮助，并告诉我，“安徒生很害羞，他喜欢上一个姑娘，又不好意思说，就只是跟着对方，姑娘去哪儿，他去哪儿…”我这才得知，安徒生一辈子未婚，更没有自己的孩子。在那个年代，婚姻经常会在熟发生，比如若想征服一个女子的心，首先得和她的爸爸或者哥哥打成一片。若想娶一个有社会地位的女子，最基本的条件是这个男子要具备相似的社会地位，头衔或者资本。安徒生的外表不占优势，他的出身低微，写作的收入不稳定，尽管他后来成了文学界的“暴发户”。当他名利双收时，已经成为老头。他暗恋的几个女子，不是已经订婚，就是不喜欢他，他最深爱的女子是有“夜莺”之称的歌手珍妮林德（Jenny Lind），在珍妮离开哥本哈根赴之前，安徒生写信向她求婚，但是珍妮一直没有回复。直到1845年，在一场上，珍妮回复她对安徒生的态度，她对外宣布，如果让她任选一位丹麦人做哥哥的话，她会选择安徒生。我不禁难过起来，大概正因为安徒生自己没有经历美好的爱情，他才会在自己的童话故事里，总是让“王子和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
　　没有爱情，没有家人，安徒生选择了四处。1837年，他在给欧登塞的老朋友亨丽埃特汉克（Henriette Hanck）的信中写到，“我属于这个世界。”
　　展馆里的一张地图，标志出安徒生去过的国度。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安徒生表示，“很多人外出旅行会想家，会难受，而我恰恰相反，会因为不能外出旅行而难受；当雪融化，仙鹤飞来，第一艘蒸汽轮船出航时，我就会坐立不安，产生这样的旅行癖。”从26岁直到去世，安徒生外出旅行30多趟，主要是前往欧洲国家，他也到过亚洲和非洲，他在外旅行的时间全部加起来超过9年。他的旅行并非是消遣和度假，他喜欢去听说过的地方，去拜访那些给诗人带去灵感的湖光山色，去参观不同城市的剧院和艺术馆。他也拜访各地著名的艺术家、作家。
　　展馆中陈列着安徒生和狄更斯交往的信件。1857年，安徒生到英国拜访偶像狄更斯，原本计划在他家住2天，结果一住就是5个星期，最后，他几乎是被狄更斯从家里轰出来的。狄更斯向朋友写信，委婉的抱怨对安徒生的不满，“他的不知所云的语言太了不起了，说法语或意大利语的话，他是森林里的野男孩彼得（Peter the Wild Boy），说英语的话，他是避难所的聋哑人（Deaf and Dumb Asylum）。我的大儿子发誓，没有人能听得懂他说的德语，他的女翻译也确定他不会说丹麦语。”尽管狄更斯不怎么喜欢安徒生，但是，更多人是安徒生的粉丝。也正是在异国他乡，安徒生知道自己有多么出名。在英国旅行时，他甚至收到英国艾伯特亲王（Prince Albert）的邀请，去他位于苏格兰的皇室做客。遗憾的是，在当时，在自己的国家，安徒生的地位被远远的低估了。
　　直到1867年，安徒生被授予欧登塞的荣誉市民称号。欧登塞只有两位荣誉市民，另一位是丹麦国王腓特烈七世（King Frederik Ⅶ）。有意思的是，他们属于同一代人，童年时，两人还曾一些玩耍过。他们来自完全不同的社会阶层，一个是丹麦国王，一个是造鞋师傅的儿子。
　　1875年8月4日，安徒生因病去世，之前，尽管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他一直写作，在去世的几天前，他甚至还计划出国旅行。
　　我的“为何很多人认为哥本哈根是安徒生的故乡”的提问在微信朋友圈引起讨论，在出版社工作的马燕老师评价“以讹传讹”，BBC中文网的记者子川表示“哥本哈根只能算是安徒生的第二故乡”，作家陈希我认为“不这么说，中国人不认识”。然而，错误不该成为共识。在这里出生长大，在这里编织自己的梦想，无论安徒生在外的多久多远，欧登塞永远是他真正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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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匿名 时间: 2023-10-22 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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