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时光里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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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如同之间倾泻的流沙，握得再紧也是徒劳，不如将记忆好好取舍，大风凛冽，爱情如鸟群般飞离。有盛开的荼靡，飘飘洒洒落了一地，我收起翅膀，情愿做一支烟，终身栖息在你的唇边。
　　意年，这个地球仿佛迷宫，那么多人擦将而过，但是我们，不要再彼此错过了，好吗？
　　【A】
　　才开学一个星期，我就被孤立了。
　　还是夏天，外面阳光晃人眼，宿舍楼却黑洞洞。我一个人正蹲在走廊尽头生火做饭。我有个小煤炉，我用煤炉的理由是比较省钱。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用电不当而搞爆了整个宿舍楼的电线，而宿舍的人有事要过几天才能来修。
　　我抹一把鼻子，鼻子上就有了三道黑乎乎的印子；我抹一把额头，额头上就有一片黑影子。我终于做好了我的面条吸溜吸溜吃着的时候，我的样子怎么像一个山顶洞人。
　　没错，就是因为我害得大家在这么炎热的天连电风扇都没得吹，所以才被孤立的。我自己做错的事，我自己承担后果。
　　没有人跟我玩，我就一个人玩吧。医学院总是盛传着一些恐怖的故事，比如有学生半夜梦游把同学的头当西瓜劈开吃了，比如什么床板下钉着一具尸体，每天晚上都听见有声音说，我跟你心连心，背靠背啦。
　　可是我不怕。我是宇宙无敌霹雳美少女周乐言，我什么都不怕。晚上我一个人在田径场走啊走啊，夏夜的风那么清凉，她们那些笨蛋才不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在乎她们不跟我玩呢。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我的肩膀，我一回头，一张狰狞的面孔正对着我呲牙咧嘴的笑，小妹妹，有没有兴趣，玩一玩啊。
　　我一个哆嗦差点没摔个跟头，妈呀，谁要跟他玩啊。我结结巴巴的说，玩……什么，呵……呵，我要回去了，你……自己玩吧。
　　我刚抬脚他就挡在我面前了，继续猥琐的笑，小妹妹，不要这么小气嘛……说着就来抱我，我连退好几步，终于蓄起全身的力量尖叫起来，救命啊！
　　一个身影跑过来，黑夜里看不清楚他的脸，高高瘦瘦的样子，三下两下就把那个猥琐男打趴在地上了，猥琐男挣扎了一会就爬起来跑掉了。白衣少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我，语气并不太好的说，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跑出来干什么。
　　我定了定神，没好气的回答他，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教训我，姑娘我没求你救我。
　　即使是在夜晚我也感受到了他给我的一记白眼，我们僵持的看看彼此，可是她还是伸手把我拉起来，然后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我走了两部突然踩到一个硬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一枚硬币，哈哈，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捡到钱，姑娘我真是美貌自有好运气。回到宿舍，已经来电了，同宿舍的姑娘们跟我道歉，乐言，今天对不起你啦。我手一挥，没关系，原谅你们好了。
　　老大冲过来一顿暴打，本来就是你自己闯的祸，还装什么宽容啊。嘻嘻哈哈一片笑声过后，我摸出那枚硬币。仔细一看，圆心居然有个小小的孔，而且年份久远了的样子。不管了，随手扔进抽屉，今晚真实惊心动魄啊。
　　【B】
　　我正走在从食堂到宿舍楼的小路上，因为这条路基本上属于“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那种，所以负责校园环境检查的同志很容易就忽略了它，于是这变得很安全。白天，它是同学们去食堂的便捷之路，晚上，它成了情侣们幽会的好场所。
　　没想到在这样的环境里听到有人在争吵，我一时忍不住好奇心走过去以探究竟，一根半生一边哭一边指着一个穿白衣服男生说，你太没良心了。
　　那男生的神情非常淡漠，漫不经心的叼着烟说，开始的时候就说好了，玩玩而已，谁叫你自己来真的。女生听到这句话呆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去捂住嘴失声痛哭。我扯扯嘴角，现在的男生啊，怎么都是这个德行。刚要离开，他抬头看到我，走过来，在我还没怎么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把我拖过去，当着那个女生的面对我无比亲热说，宝贝，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了你好久了。然后又恶狠狠的对她说，这是我的新女朋友，你以后别再来纠缠我了。
　　我犹如五雷轰顶，那个女孩子呆住，良久，缓缓站起来看着我，眼神里是难以置信，声音是轻微的颤抖，聂意年，你为了这样一个女的抛弃我？
　　她的话让我很不爽，我是怎样一个女的？可是我还没开口反驳那个叫聂意年的家伙就抢先一步开口了，你别侮辱我女朋友。言毕，竟然在我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下。
　　我发誓，我那一刻真想跟他同归于尽！
　　那个美女绝望的看了我们一眼，终于含泪走了。她刚一转身聂意年就恢复了一脸的冷淡，与先前的他判若两人，眼睛里仿佛有终年不会消散的大雾，语气也是淡淡的，你可以走了。我顿时怒火中烧，有没有搞错，这个大懒人，不仅玷污我的名节还占我的便宜，我狠狠的盯着他，正要阻止最额度的语言谴责他对我所犯下的滔天罪行时，他又说，那个吻就当送你吧，便宜你了。
　　我终于憋不住了，直接扇了他一个耳光，要让这样的流氓受到教训，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暴制暴！
　　果然，他被我这以及耳光扇晕了，他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我大义凛然的拍拍手，这个巴掌也是送给你的，便宜你了！说完转身就走，没想到他又是一把拉住我，我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虽然他挺瘦的，但是毕竟还个男生，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打过一个男生吧。
　　他看了我半天，忽然笑了，你捡到的硬币可以还给我吗？
　　我呆了，难道那天晚上的救命恩人跟今天的流氓是一个人吗？
　　他的笑意更深了，我这才发现他长着一张好看的连，细长的单眼皮，眼睛清凉，果然是女孩子都很中医的类型。他说，为了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不如你请我吃饭？
　　我狠狠的瞪他一眼，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转身就走，看样子改天要去拜拜菩萨了，没想到他不依不饶的跟着我，喂，喂，你到底还不还啊，你是不是想留着做定情信物啊？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捂住耳朵一路狂奔，终于把他甩掉了。
　　回到宿舍我打开抽屉，一把抓起那枚硬币就往窗外扔，可是最后一瞬间我又不知道为什么收回了手，那枚硬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我的记忆忽然闪过一丝光亮，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行，但是因为速度太快而来不急捕捉。
　　那种奇怪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连同那个莫名其妙的吻一并甩在记忆之外了。从很早以前我就明白了，人只应该记得快乐的事情，至于那些不快乐的，还是忘掉最好。
　　第二天中午我正在树立刚洗过的头发，楼下忽然有人大声喊，周乐言，还我钱！我从窗户网下去，瞠目结舌。我周乐言是欠了你几千几万还是怎么了，为了个破硬币用得着如此坏我名声吗？聂意年，我们的梁子结大了！
　　你到底想怎样？我咬牙切齿等着眼前一脸无辜的人，估计从今天起，全宿舍的人都知道我周延了“欠”了聂意年的钱！
　　你还是把硬币还给我把，留着也不能用。他突然严肃的望着我，那枚硬币对我有特殊意义。我看着她白色T恤牛仔裤，眉目间没有一丝邪气。我说，可是，你欠我的名誉损失费怎么办？
　　那……我请你吃冰淇淋？他调眉望着我，看见我点头，嘴角扬起一抹笑，这样的聂意年没有了平时的模样，只有一份如孩子的纯真。
　　【C】
　　再见聂意年实在学校外面的小吃摊上。
　　那天是老大的生日，叫着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大堆朋友包下外面的场子。开始大家还有说有笑，到后面喝多了的人开始发酒疯。老大拉着我的手臂，口齿不清的说，乐言，大学里的爱情都是不可靠的，可是如果不去爱一场，就算浪费了青春。
　　我来不及答话，就被人扯到一旁。手腕上如割伤的疼痛，不认识的男生拿着酒杯靠过来，力气大的惊人，无论我怎么都睁不开，欲哭无泪，简直是倒霉透顶。
　　放手！我闭着眼睛听见聂意年眼里的声音。他把那男生推到一旁，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拉着我的手就走。这一次，或许是受到惊吓我竟然没有拒绝。
　　周乐言！我低着头等着他教训我，等了半天却没有声音。哼，今天要不是你把他推开，我早就一脚踹过去了。我抬头等着他，我周乐言是谁，哪轮得着别人来教训。
　　这就是你对救了你两次的人的态度？他痞痞的对着我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我今天来是问你还要不要吃冰淇淋的。
　　不吃的是笨蛋。我坐在HAGGEN-DAS里面，拼命往嘴里塞冰淇淋。200多块钱的套餐冰淇淋，一个人吃稍微嫌多。我瞥一眼聂意年，你不吃？很美味哦。
　　良心发现啦。我还以为你吃完了才会想起我这个人。他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你们女孩子怎么都喜欢吃这种甜腻的东西？我笑着看她皱眉隐忍的样子，不小心把冰淇淋蹭到嘴角，他抬起手，扯一张纸巾帮我擦去。他的脸离得那么紧，我仿佛听到他呼吸的声音。结账的时候，旁边有人意味深长但无恶意的冲我们笑。
　　这没什么，不是所有的HAGGEN-DAS都跟爱情有关。聂意年并不喜欢我，他身边有的是貌比花娇的女生。我不过是灰扑扑的一个。班上一个叫顾初时的男孩子突然向我示好，他为人和善，面目清秀，怎么看都挑不出毛病来，这样的男孩子每个大学里都有一大堆，不出错也不出彩，却最能叫人放心。
　　而聂意年，那是一株罂粟，我没有胆量碰，因为一旦上瘾，就是万劫不复。
　　我心里有着一点点幻想，便去问他，我应该接收顾初时吗？他身体僵直了一下，随即露出调侃的笑容，管我什么事，对你好就行了呀。
　　那一点点小小的幻想随着他这句话彻底破灭了，我索性干脆接受了顾初时，事实证明他确实是好男朋友，对我无微不至，我们牵着手在校园里走过的时候碰到聂意年拦着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他原本是笑意满面的，看见我的那一瞬间，脸色突然拉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呆住，他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了。
　　晚上老大告诉我，聂意年和顾初时答起来了，我心急火燎赶去，他们已经被人拉开了，聂意年指着初时说，你给我小心点！我走上去厉声问他，你为什么打人？聂意年不屑的挣脱周围拉住他的手，骄傲的掉头。
　　我追上去问，聂意年，你什么意思。他头也不回的说，我就是不愿意你跟别人在一起。我冷笑，是你自己说的，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慢慢的，他回过头来，乐言，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D】
　　聂意年看着我，目光里却是我不敢置信的忧伤，他问我，乐言，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我一时怔住，记得什么？难道我们过去认识吗？他的眼睛里光芒覆灭，笑容似枝头迅速掉落的花朵，乐言，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全然不顾我在他背后追着问，记得什么？到底记得什么？
　　他不回头，走的那么决绝，背影却仿佛有无尽的失落。我终于不问了，却忍不住喃喃自语，聂意年，我们以前难道真的有过什么吗？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偶尔在校园里遇见聂意年，他只是远远的看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我每次想追上去就看见顾初时紧张的表情，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如此，我便只能生生收回迈出的脚。
　　一天，跟朋友去打篮球，我一个人去校边的店里买奶茶，一辆红色的TOYOTA从我身边开过去，差点撞到我，我尖叫一声，车子也迅速挺住，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宝姿套装的女子，画着精致的妆容，刚刚走近我就闻到她身上凛冽的香气，是昂贵的CHANELNO5，世界上最知名的香水之一。
　　她焦急的问我，小姑娘，你没什么事把，真对不起，我刚刚开的太急了。
　　我抬头笑着说没事。话音刚落就镇住了，她的眉眼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她见我呆了自己也怔住，我忽然意识到失态，连忙笑着说，真的没事，别担心了。
　　她这才放下心来，又开着车往学校里去了。我一边喝奶茶一边往篮球场去找初时，路过男生公寓时又看见了那辆暗红色的TOYOTA，那个华丽的女子正跟一个白色衣服的男生拉拉扯扯，我暗自撇撇嘴，看她一身行头非富即贵，举止言行那么高贵典雅，没想到也喜欢拿钱包养小白脸。
　　转弯的时候我无意间回了一下头，电光火石间，我手里的奶茶“啪”的医生摔在了地上。那个白衣少年，竟是聂意年。
　　我的脑袋里好像有无数个炸弹在爆炸，思路全部终端，只能傻傻的望着那个女子往他手里塞钱，他把钱扔在地上，那个女子哀求他，他不屑。
　　我只觉得心里泛起绞痛，他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看走了眼，我竟然还一直把他当作王子一样看待，原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说这样的人。
　　他们双方僵持了好久，他一甩头就跑上楼去了，那女子在楼下站了好半天，最后她黯然的离开了。
　　妈妈每年会回来看我两次，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他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好东西，可以说，我在童年时代就是非常拉风的孩子，所有孩子梦想得到的我都有，但是那有什么用，我没有家。
　　十一岁之后，妈妈终于来接我，到了新的城市，见到爸爸，也见到弟弟。他们都对我很好，但是说不出来为什么我总觉得隔了什么。而且每次过节，爸爸妈妈都会带着弟弟去奶奶家，唯独不带我去。妈妈跟我说，因为她怀着我的时候跟奶奶家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所以奶奶不太喜欢我，所以才不带我去。
　　这样牵强的理由她骗了我很多年，我也就真的傻的以为她说的是真的，于是我努力读书，成为人人称赞的优秀学生。我试图用这些令人艳羡的光彩去换取一些家庭的温暖。
　　我高二的时候，由于爸爸的工作关系全家迁移，妈妈又以我要高考为名将我寄居在朋友的家中，所谓全家的迁移并没有包括我。
　　但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懂得了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端倪。后来妈妈每个月都来看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买很多东西给我，她说，意年，妈妈会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给你。
　　但是再好的东西也弥补不了灰暗的童年和苍白的青春。直到高考后办家宴，我终于见到了奶奶，还有姑姑和数波，他们给我的笑容都是很敷衍的。最后叔叔喝醉了，拍着爸爸的肩膀说，虽然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但也算是争气了。
　　妈妈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后来我苦苦哀求她，她终于告诉我，我并不是爸爸亲生的，而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生下的，后来那个男人抛弃了她，也就抛弃了我，为了谋生，她不得已把握寄居在朋友家里，直到遇见后来这个爸爸，经过好几年的交涉那边才同意答应接受我。
　　乐言，我想我不能原谅他们这样对我，像对待一只小猫小狗一样，想要我了就过来哄哄我，不想要了就弃如敝屣。
　　我长久的沉默了。难怪她一身的戾气，难怪她叫了那么多女朋友却没有一个善终的。她早就已经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感情。
　　她转过头偶来微笑看着我，但是乐言，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
　　我迷惑了，为什么？
　　他并不回答我，扬起头喝酒，我恨得牙痒痒却拿他无可奈何。他送我会宿舍时再次提起那个话题，乐言，考虑一下，离开顾初时，他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我望着他淡然的笑，但是意年，你给不了我安全感。有时候，爱情这回事需要的只是一个安心，不用轰轰烈烈，不用风生水起。
　　他的指尖划破了空气抵达我的脸，竟是温暖的，他把头凑到我的耳边，轻声说，乐言，你对我有多重要你不知道。
　　他说完这句话丢下我就走了，我恍惚看着他的背影，聂意年，你我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挂个纠缠，你分明是我平静生活里的一枚巨石，可是为什么我对你，总是狠不下心来。
　　【G】
　　一天晚上忽然接到一通电话，一个女人的声音焦急的问，你是周乐言吗？我说是，她说，你快下来，我在你的宿舍楼下。我连忙跑下去，意外的看到意年的母亲，她的目光里掩藏不足的焦急，抓着我的手什么也不说就拖上车。我注意到她换了一辆车，黑色的尼桑，有种高贵沉稳的气质。
　　一路上她把车开的飞快，目光如炬，她说，意年在医院，有生命危险，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我在他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我知道这样打扰你很不好，但是我也是不得已。
　　夜里清冽的风呼的掠过我的耳边，心脏急速跳动，可是我居然听不到任何声音。过了许久，我连自己都惊诧与我自己的镇定，我忽然笑了，阿姨，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聂意年，你还欠我一个解释，你不准有事。
　　到了医院我精致扑向他的床头，他脸色苍白，睡得很安静，我仔细打量他才发现他的睫毛很长，鼻子很挺，他真好看。我深受摸他的脸，在他耳边轻声说，意年，醒过来，我就还你钱。
　　他的睫毛有微微的颤动，但是眼睛却始终没有睁开。
　　他妈妈叫我出去，美丽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反倒是我安慰她，不会有事的，我都还没答应做他女朋友呢，他不会甘心的。
　　她听了这话终于微笑起来，细细看了我许久，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说，乐言，阿姨谢谢你，想必你也知道意年的身世。她说了几句眼睛又红了，我连忙说，阿姨不必自责，上一辈的事我们不懂，也不好说话。但是你有你的难处，他应该体谅的。她擦擦眼泪，又笑了，意年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觉得亏欠他太多了，他年纪越大，我越害怕，我拿他简直没有一点办法。
　　我想起聂意年倔强的眉眼，心里也走过意思叹息。他妈妈接着说，今天晚上我叫他回家吃饭，他不肯，一个人去飙车，我接到电话的时候都站不稳……
　　我沉默下来，聂意年，你真是太任性了。他妈妈还说，我反倒他手机里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拨出去的电话就是你的，想来你一定是他很在乎的人，所以采取找你。
　　我心里一惊。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还想着我，难道我对于他来说那么重要？我从病房的门里看进去，他的睡姿安详静好，聂意年，你一定要快点给我醒来。
　　【H】
　　女生公寓楼下，他扯着嗓子喊我，周乐言，滚下来。我不慌不忙走下去，聂少爷，有何贵干？他扬起眉毛笑，你不是说过只要我醒来你就做我女朋友吗？说话要算术啊。我双目一瞪，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了？
　　他也呆了，怎么，你骗我的？
　　我挑起眉毛问，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先骗了谁呢？他怔住，什么意思？我拿出那枚硬币在他眼前晃，阳光反射的他睁不开眼睛，我说，到现在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吗？这枚硬币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他似乎傻了，一言不发。
　　我不理睬，继续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每天放学都不肯回家，在一个小公园里游荡，另外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小女孩观察了他好几天，后来女孩子主动走过去和他聊天。这个男孩子脾气很坏，不理人，女孩子跟他说了很多天的话才把他打动，他说他不开心，女孩子就带他去了许愿池，把自己早餐剩下的一块钱硬币给了他，告诉他只要心中有愿望，并且相信自己，就一定能实现。
　　意年渐渐笑起来，我不理他，继续说，后来突然有一天，这个女孩子再也没有看到过这个男孩子了，她很生气，觉得他太不够意思了，就算要走也要说一声嘛。很多年后在大学里，这个美丽高贵的女孩子被坏人袭击，有人救了她，她捡到一枚硬币，他并不知道这枚硬币就是很多年前她给那个男孩子的，而那个男孩子明明早就知道这一切却硬是没有说出来。
　　聂意年，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我终于有些生气了。
　　但是他脸上却是惊喜的笑容，乐言，你想起来了？
　　我转身就走，他跟在我身后可怜兮兮的教我，乐言，不要生气了。我突然停下来，告诉我，为什么硬币的中间有个孔？他背着阳光，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他缓缓的说，我离开之前特意去许愿池找到这枚硬币，在中心穿了个孔，用红绳挂在脖子上，我走到哪里都戴着它。乐言，我一分钟都没有忘记你。
　　我静下来了，过了好久，终于把手伸向他。聂意年，我已经同初时说了，我先遇见你，没有办法。
　　他慢慢绽开了笑容，握住我的手，周乐言，你终于到我身边来了。
　　是的，可是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她，那些往事不是我想起来的，而是趁他住院的时间在他的寝室里翻出他的日记是看到的，他的字迹工整，记述了我们之间的琐碎小事，包括那天晚上他跟踪我去田径场，然后叫他兄弟装色狼吓唬我，然后他再出来英雄救美的阴谋。日记的扉页上写着一句话，周乐言，我知道给我硬币的那个人，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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