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南次子讲述父母爱情故事和在台晚年生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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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 家谱图 三十八年胡南和叶霞翟在重庆合影。南都记者陈辉翻拍 胡南次子胡接受南都记者采访。南都记者陈辉摄 胡家四名子女和妈妈叶霞翟合影，左起：胡、胡为美、胡为明、胡。南都记者陈辉翻拍 ...
　　家谱图
　　三十八年胡南和叶霞翟在重庆合影。南都记者陈辉翻拍
　　胡南次子胡接受南都记者采访。南都记者陈辉摄
　　胡家四名子女和妈妈叶霞翟合影，左起：胡、胡为美、胡为明、胡。南都记者陈辉翻拍
　　原标题：儿子胡讲述父母的爱情和晚年生活
　　胡南：乡山一水隔，与妻远眺
　　在美国读书时，一天，胡在碰到一位送女儿上学的浙江人。
　　“你是什么地方的？”一听到姓胡，对方就问胡。
　　“我是孝丰人。”
　　“胡南是不是你的祖父？”听他这样说，对方将他衣领揪住，一把将他拎起。
　　“不是，”胡这样回答，对方才把他放开。
　　胡，著名将领胡南的次子。
　　寻根
　　胡南在去世后极尽哀荣，他的儿子胡第一次踏上时面对迥异语境
　　从台北乘火车，45分钟后到达桃园县中坜市。胡所在的中原大学就位于这座小城。从副校长任上退下后，他如今继续担任学校企业管理系、财务金融系教授。
　　“父亲如果不来就没有我。”在校园内，谈起父亲胡南，胡不时爽朗地笑起。
　　1951年，胡生于台北。“读小学时，我考三个一百分，父亲才给我一张邮票作品。我后来集邮的爱好就是这样产生的。”后来在学校讲授投资学课时，胡将他收集的邮票给学生们看，学生惊讶得不得了。
　　在，胡南去世后极尽哀荣。而当1995年，胡第一次踏上时，他面对着迥异的语境。
　　那次，他随校长去云南、西安学术访问。
　　“我们很讨厌你爸爸。”有位年轻的院长对他说。“我知道啊。”他这样回答。那次的海峡两岸学术交流，身旁有很多记者，但没一个记者拍摄他。
　　小时候，胡看过父亲占领延安后的一张照片：一个公告栏上，字还没有擦掉，写着“活捉胡匪南”。
　　早在1947年5月12日，《》将胡南描述为“野心十足、志大才疏、的常败将军”。
　　胡的父亲胡南，长期以来在演变为一个特殊符号。南都记者生于一个陕北山村，小时候，那里的大人哭泣的小孩，往往会说：“别哭了，胡南打过来了！”
　　第三次去西安，胡去了父亲当年创办的黄埔军校七分校。这所分校七年中收训约四万人，为抗日培养了大量军事人才。
　　七分校位于西安城南30公里处的王曲，校址被一所军事院校占据。胡无法进入校园，只能在外面拍照。
　　直到2010年12月，在浙江安吉县部门的邀请下，胡带着家人，首次踏上故土。他们先去了母亲叶霞翟的故乡松阳县，后去安吉县。在安吉县，胡对着一座不太像的胡南雕塑鞠了一躬，还见到一些不知名字和辈分的亲戚。
　　邂逅
　　黄埔一期最年长学生胡南与妻子叶霞翟的结合始于一次奇异的邂逅
　　胡踏上的故土，在1958年之前叫孝丰县。
　　1924年，在孝丰县教书多年后，29岁的胡南由上海到广州，考取黄埔军校，编入第二大队第四队为入伍生，为黄埔一期生中最年长的学生。
　　黄埔军校毕业后，他历经东征、北伐等战役，成长为名将。在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人事登记卷上，胡南被评价为“最有希望之新兴将领”。①
　　他与妻子叶霞翟的结合来自一次奇异的邂逅。
　　叶霞翟生于浙江松阳县。她父亲叶庆崇为日本早稻田大学毕业生，后曾任浙江省立第十一师范学校校长，学生中包括陈诚。
　　1930年夏天，叶霞翟16岁。在杭州国民新闻社社长胡国振的书房，她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一个青年军官的照片。他就是胡南。
　　她迷上了这张照片。在了解照片中人之后，对他的仰慕越来越深。
　　她等了七年，直到1937年的春天。那年她在上海光华大学读大三。
　　叶霞翟去杭州拜访老师戴笠，在客厅邂逅了胡南，顿觉“脸红耳赤，心头乱跳”。
　　在戴笠介绍下，他们相识了。
　　那天，他们一见如故。见了四次，之后同在西子湖荡舟。三个月后，他们订婚。
　　抗战爆发了他们的婚姻。在率部投入淞沪会战之前，他交给她一封信，“上次之约必须展期，此为万不得已，想妹定能原谅。一待战事胜利结束，我必赴约。”
　　漫长的爱情在战乱中开始。
　　她每两三天给他写一封信，他则在鏖战中的深夜读她的信。这些信给了他很大安慰。在淞沪会战中，胡南率第一军与日军激战达三个多月，巨大。第一军原有4万多人，经多次补充，到转移时，只剩1000多人。
　　“奇女子”
　　叶霞翟是戴笠器重的学生，胡南与戴笠友情深厚
　　1939年，叶霞翟去美国留学。行前最后一次见面，他们互相对爱情作了。
　　在美国，叶霞翟开始在乔治大学就读。她感到异样的寂寞和孤单。“我母亲刚去，前三个月没有收到任何信，以为全世界把她丢弃了。她说，我为什么这么辛苦？三个月后，同时收到八封信，才破涕为笑。”胡说，里面三封信为胡南写的。
　　她秘密。“大家聊天，聊到胡南，她也一起评论。但没人知道他是她的未婚夫。”胡说。
　　珍珠港事变后，他的信断绝。“后来我母亲成为徒，碰到困难就，唱诗，读经，求神让两人不要。”
　　戴笠在叶霞翟学业上提供了资助。
　　1933年，19岁的叶霞翟进入戴笠在杭州创设的特种勤务电讯训练班，成为戴笠器重的学生，被其誉为“奇女子”。
　　在乔治大学毕业后，叶霞翟又去威斯康辛大学读书。戴笠去电询问学业，并急盼她回国服务，说如她没有旅费，可向另一名留学生余叔恒暂借。②
　　叶霞翟在美读书时的生活费，由戴笠从公务费用中汇寄，按月给付。戴笠还自掏腰包，“惟读书费用，系我私人负责。”
　　“求学当以三义为遵”，戴笠在一封电报中对叶霞翟谈道，“三义，即忠、孝、仁、爱、信、义、和、平八德也。望你切实注意，否则即得到博士回国，亦无益于国家社会也。我对在国外同志，均以此相嘱。”③
　　叶霞翟博士毕业后，一大问题就是回国的交通。战乱中，机票一票难求。当时在美国，战时不准女子购买机票。叶霞翟想以公务员名义向申请购买机票，戴笠她乘船回国。④
　　胡南与戴笠也有深厚友情。1927年，蒋介石下野后，戴笠在胡南军中从事联络工作，两人一见如故，后订为性命之交。
　　一二八事变后，胡南在南京就下榻于戴笠居住的鸡鹅巷53号，两人朝夕相处，常促膝长谈。胡南生活简朴，也不操心衣食琐事。戴笠经常为他购置衣服。胡南临终前身上一件穿得千疮百孔的毛衣，就是戴笠20多年前所赠。
　　1946年3月17日，戴笠离世后，胡南数夜失眠，还曾深居三日，常深夜哀叹。当年冬天，他约友人到南京祭墓，在风雪中步行到墓地，徘徊了十几分钟，一言不发。⑤
　　七分校
　　在的黄埔军校七分校学生，每年都纪念胡南，今年孔令晟、出席
　　叶霞翟和胡南的通信断绝时，后者正在抗日。
　　1938年，胡南率部驻扎关中，日军西进，屏蔽大后方四川。该年，他创办了黄埔军校第七分校，担任主任，在沦陷区招收了大量青年学生。其中，在山东招考的17期14总队，穿越沦陷区，走了1年零4个月。漫长的行军中1000多人死去。
　　现年90岁的孟兴华，在台北三民家中安度晚年。1942年，孟兴华考取黄埔军校七分校19期，分到炮科，1945年毕业。
　　孟兴华回忆，军校期间，每个周日的周会，胡南都来，每次讲两小时。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胡南讲述的《今日的战士》。
　　训练十分艰苦。“我们住的是茅草棚，上山砍竹子、茅草等搭盖成。还有的住在、祠堂里。冬天穿的是质料很差的棉衣，没穿几天棉花就露出来了。”孟兴华回忆。
　　军校的主食是杠子馍，用面粉、玉米、小米等杂粮混合成。由于营养不良，许多人得了夜盲症。晚自习时六个人围坐一圈看书、做笔记，中间点个土蜡烛，豆大的光。自习离开时，许多人看不清东西了。后来学校组织学生挖野菜补充营养，治愈了夜盲症。
　　由于不洁，许多人得了疥疮。学校就组织学生步行30公里，去华清池洗硫磺温泉治疗。
　　在的七分校学生，每年都会纪念胡南，今年是在8月22日。这天，《一代名将胡南》的发行仪式在台北诚品书店敦南店举行，出席了活动。胡南著名的学生、西峡口战役中成名的孔令晟将军也坐着轮椅出席，97岁的他随后在9月13日去世。
　　重逢
　　“八年岁月甚，锦绣韶华寂寞思。犹见天涯奇女子，相逢依旧未婚时。”
　　在美国两年到胡南的音讯，在获得博士学位的第二天，叶霞翟行李回国。
　　1944年，在陪都重庆，他们阔别五年后重逢。他给她写了一首诗，“八年岁月甚，锦绣韶华寂寞思。犹见天涯奇女子，相逢依旧未婚时。”
　　他了。此前，宋美龄曾撮合胡南和孔二小姐孔令俊，但他没有同意。
　　七分校学生孟兴华回忆，由于长期没有结婚，抗战时西安周边四起，称胡南身体有问题，不能结婚。
　　战争没有结束，结婚仍然无期。30岁出头的叶霞翟也处在焦虑中。
　　直到1947年的一天，她收到了他发来的电报：请即飞西安。5月28日，两人在西安兴隆岭结婚。但由于战事，叶霞翟留三日就返回南京。
　　此前的1947年3月19日，胡南所部占领延安。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印行的《大事日志》说，“攻入延安，俘获一万余人”。《中国历史》则称，“西北人民解放军主动撤离延安。”
　　1947年底，他们的长子胡出生。胡毕业于大学外交系，曾任“国安会秘书长”等职，现担任“资政”。
　　败退“他自己反复想，怎么会打败呢？一直请缨去前线”
　　1948年，对军队来说，形势急转直下。该年12月，叶霞翟带着胡来。中间经过一次短暂的之旅后，她最终留在。
　　1949年中秋节，面对军事失利，胡南给在的妻子用诗歌倾诉内心的凄苦，“月自团圆我不圆。”他的部队先在陕北战场失利，后放弃西安，经营秦岭、大巴山防线。
　　“亲爱的霞翟，”1949年11月7日，在汉中的胡南致函妻子，“人生人生，人生如飞，得一知己共患难，共贫寒，共祸福者千难万难，而况我和你柔情如海，恩爱如山，茫茫天地之间可算是凤之毛麟之角而不能多见者。”
　　这年年底，在成都被解放军合围，大军溃散后，蒋介石决定经营在的最后一个据点西昌。
　　1949年农历除夕，胡南受命独自飞往西昌。叶霞翟则在台北的鞭炮声中彻夜未眠，苦等天明。
　　无力回天。西昌的残军随后也被解放军八面包围。
　　胡南本想留下决一死战。1950年3月26日深夜，在苦劝不过后，部属将他拥上飞机，离开西昌。
　　来后，胡南不甘失败。“他自己反复想，怎么会打败呢？一直请缨去前线。平常只有周末才回家。礼拜一到礼拜五，都在台北街的办事处。平时有朋友去看他，准备三个菜，粗茶淡饭。”胡说。
　　此后，他在大陈岛组织游击部队，突袭沿海岛屿。但除取得些微胜利外，无法撼动大势。大陈岛调职后，他写信给蒋介石：“今后我恐无死所了。”
　　泡影
　　“乡山一水隔，岁月二毛侵”
　　晚年，胡南中寻找慰藉。
　　胡自幼生于教家庭。每年圣诞节，他都陪母亲叶霞翟到士林凯歌堂参加。圣诞晚会结束，主持人就会说：“所有小朋友到前面来，我们总统会发给你糖果。”参加的小朋友大部分来自华兴育幼院。胡就会从蒋介石、宋美龄手上拿到糖果。他还从张学良太太赵一荻手上拿到她亲自做的萝卜糕。
　　哥哥胡有次去蒋介石家吃中饭。“我们小时候有句俚语，总统请我去吃饭，碗里有个荷包蛋。我哥哥回来了，我就问他：你碗里有没有一个荷包蛋？”胡说。
　　惨败的块垒胡南一直郁积于心。1958年，叶霞翟请部属给他庆贺身份证上的60寿辰，他：“海峡偷生，匆匆六十，惭恧悲苦，何能作寿？且待二十年后再作考虑。”
　　“父亲当年报考黄埔军校超龄了，所以他不愿意把真实年龄讲出来。我妈妈连他的出生年月日都不知道。我妈妈每次催他，你到底哪天生的，帮你庆祝生日啊！有一天，我在他们前面跑来跑去。我爸爸被催急了，就说，他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于是我4月农历生日就变成了他的生日。”胡回忆。
　　胡小时候家里颇拮据。“我从小管账，小时候问妈妈，今天花的钱，比收到的钱多，怎么办？她说拿红笔，在那边勾起来。我从小知道赤字要用红笔勾。”
　　1959年，胡南终于摆脱公务，过上正常的家庭生活。他会匍匐在地，让孩子们“骑马”，或与妻子打桥牌、散步等。
　　随着时光流逝，渐成泡影，而他在慢慢变老。1960年秋，他与妻子在新店碧潭游走。面对白云拂过树梢，他写下诗句：“乡山一水隔，岁月二毛侵”。
　　离世
　　他们毗邻而葬，远眺着再未回去的故乡
　　1962年2月14日，胡南离世。“那天上午，我正在上学，突然有人把我叫回家。夫人(指宋美龄)正在家里安慰我妈妈。我步行很久，穿过层层警卫，才进入。”胡回忆。
　　叶霞翟感觉坠下万丈深渊。“父亲突然去世，她难过得不得了。那天医生还和她讲，你放心，回去休息，没有事的。”胡说。
　　在没下葬前，她每天都用头贴着棺木，流泪向他倾诉。每次临走都对他说，“明天见，亲爱的！”
　　他葬于阳明山的纱帽山麓，墓地被松柏、茶花和大花咸丰草环抱着。他去世后那个春节，她来到墓前诉说。
　　“亲爱的，”她说，“在你离开我们的最初几个月，我是那么的，那么的，神思，没有个着落。”
　　她写了很多纪念他的文字。一本初版的《胡南上将年谱》，静静地躺在台北师大附近一家二手书店内。在10月的一个下午，南都记者发现了它。书内有她的签名“胡叶霞翟敬赠”。这本书是为了纪念胡南去世10周年出版的。
　　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他曾和她聊到“胜利”后在做些什么事。他笑着说，“我们去办个学校好不好？你做校长我做教务主任。”⑥
　　她此后从事多年教育，曾担任台北师范专科学校校长等职。
　　他去世19年后，她他而去。
　　经历漫长的人雨后，他们毗邻而葬，远眺着再未回去的故乡。
　　注释：
　　①台北“国史馆”档案，档号：1A
　　②台北“国史馆”档案，档号：-0003-014
　　③台北“国史馆”档案，档号：-0003-074
　　④台北“国史馆”档案，档号：-0004-014～015
　　⑤台北中国党史馆档案，档号：一般230/4578
　　⑥台北“国史馆”档案，档号：1A
　　专题顾问
　　曾庆榴(广东省委党史研究室原主任教授)
　　李杨(广州市社科院黄埔军校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研究员)
　　总策划：王海军 龚慰 王景春
　　总统筹： 君 李艳 田霜月 王卫国 刘伟
　　分组统筹：高龙采写：南都记者高龙
　　
　　台北“国史馆”档案
　　台北中国党史馆档案
　　《天地悠悠》(台北：幼狮文物事业股份有限公司)
　　《中国历史》(第一卷)(中史出版社)
　　《孤儿奋斗记》(台北：商讯文化事业股份有限公司)
　　《胡南上将年谱》(商务印书馆)
　　《一代名将胡南》(商务印书馆)
　　《教泽流芳》(台北：中国文化大学，台北教育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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