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播客：想把我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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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蛋调频”主播王硕和储智勇的节目现场。 本报记者 和冠欣摄本报记者 李夏至
　　一只麦克风，一台可以录音的电脑，再加上一个主播，一家网络就这样诞生了。随着日渐便利的技术辅助，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在网络发出自己的声音。这些被叫作“播客”的年轻人，在一方的天地，与听众分享音乐、电影与生活的故事。他们的声音通过移动手机App飘进人们的耳朵，在乘坐地铁漫长的等待中陪人们聊天，在碎片的闲暇时间里为人们带去欢乐。
　　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不少网络迎来了成立十周年的纪念日。十年间，数以百万计的网络经过大浪淘沙，下来的不足百位。他们凭借一己之力维持，依靠朋友帮扶支撑，即使是听众量达到十万人次级别、下载量超过千万次，网络们一直危如累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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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想靠个人支撑
　　后天，是“糖蒜”十周年的正日子。一周前，两位创始人Stanley（本名陈沂）和Demone（本名何淼）要去外地出差。出发前，他们还是照例从写字楼走出，晚上又来到方家胡同46号院的录音室，提前录好了几期节目。
　　这是糖蒜的主播们十年以来的常态，“白天上班，晚上录音”。“糖蒜”，这款老人吃涮羊肉时必备的配菜，酸辣爽口、去油解腻，也代表了糖蒜的主播们面对生活的态度选择，“就是痛快”。他们擅长用最真实、接地气儿的方式，探讨社会热点、时尚、女性、电影、情感、美食、音乐、汽车、体育等各种话题，毫不的语言与天南海北朋友闲聊式的风格，吸引着众多城市年轻人。
　　经过十年的发展，糖蒜已成为中国最受欢迎的网络。二十余位主播来自各行各业，他们以兼职的方式，在几乎没有报酬的情况下，了三十余档共千余期节目，累计总时长接近一千小时，一跃成为苹果播客系统Podcast榜单上常年保持前列的中文网络。
　　回想起十年前创办时，陈沂和何淼从未奢望过今日的热闹。他们一直觉得，就是两个人互相放歌听，“根本想不到会有听众”。2007年时，甚至一度找不到固定的录音室，而中止两年。
　　2009年时，英国出了一部喜剧片叫《海台》，一群行踪飘忽不定的音乐狂迷在一艘船上节目，、随意、有态度。从那时起，糖蒜乐意别人叫他们“中国的海台”。这似乎也预示着糖蒜的命运，同样如同在大海中的航船，没有固定的方向和明确的目标。
　　要维持的运营，至少得有基本的录音设备和固定的录音室。糖蒜最开始的设备很简单，他们找做录音的朋友帆儿哥借了一个麦克风，加上一台装有音乐的电脑，就开始做起了节目。2009年时，糖蒜勉强重新，录音室依然没有下落，只能做一个“移动的”。何淼从张自忠买来了一个带滑轮的拉杆箱子，就这样拉着录音设备和电脑，在一个朋友的酒吧每周日下午录一期节目。直到2011年底，糖蒜租下了方家胡同的工作室，这才结束打游击的生活。
　　有了固定的工作室，每年的房租却没有着落。糖蒜的主播们也都是普通人，做着一份普通工作。工作室的房租、水电和一些基本的开销，几乎都是靠创始人和主播们东拼西凑得来的，他们偶尔还在淘宝店上卖一些周边产品，但常年入不敷出。有一年到了续交房租的时候，主播们各方筹钱也还不够，是一位曾经客串主持的朋友李媛，二话没说，拿出了自己的十万元给了何淼。
　　录音室的基本运营，一年至少需要十几万元的成本。这种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焦灼状态，对于长年维持的运营并无益处。Helen是创始人陈沂多年的朋友，也是糖蒜的“死忠粉”，她看到糖蒜难以为继的状况时，就由衷地觉得忧心，“如果现在不考虑的稳定经济来源，上一个十年也许我们熬过去了，那下一个十年怎么熬？谁也不知道。”
　　从今年开始，两位创始人开始正式考虑一些常规化的商业合作。但Helen立刻在主播圈和粉丝中间听到了反对的声音, “相对长远的考虑未必能得到足够的支持和体谅，很多人会觉得糖蒜一旦商业化就会变味儿了。” 何淼也顾虑重重，担心商业合作是否会过分干扰内容。“糖蒜要站着有地把钱挣了”，就是一位主播在面对可能介入的资本时，曾红着眼眶说出来的话。
　　Helen在一旁看着，觉得两位创始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压力，而现在引入的一些商业合作，也还是尝试，“到底能不能真的实现，我们只能说，理想是美好的。”
　　播客：做活动也要去掉商业味儿
　　上周日下午三点，网络“坏蛋调频”主播之一、外号“伍叁伍伍”的储智勇，在三里屯的酒馆见到了30多位听众。这是“坏蛋调频”并不算频繁的听友活动中最近的一次，不少人甚至从外地赶来。除了想会会这两个时常在Podcast里瞎侃的小伙儿外，大家也想亲身体验一把节目里提到的“波本”威士忌，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每一次活动的挑选，我们都只选那些和调性相符的。”储智勇说，这回的活动是和《威士忌》合办，挑选了推荐的酒品为听众举办试酒会。活动其实来自于主播们和朋友的一次约定，《威士忌》的主理人恰好是储智勇多年的好友，很久以前还来做过嘉宾。
　　“当时我们就约定，以后有可能的话，合办一次活动。既然我们对酒感兴趣，朋友又是业内行家，为什么不能向我们的听众介绍？”储智勇和另一位主播王硕没把活动当作普通的商业推广，与之相反，倒是满足了他们的某种“”。他们由衷希望，听众觉得“坏蛋调频”里的两个声音，“不是遥远的陌生人，而是身边的朋友”，“我们自己感兴趣的音乐、电影、咖啡和酒，也都会拿来和听众分享。”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偶尔与商业品牌合作，“坏蛋调频”也有自己的。储智勇透露，“我们希望能和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并且对听众来说，可能指向了一种有价值的生活方式。”去美国参加Jeep的活动，王硕带回来的却是一集越野车道评级标准的严肃科普节目；由某汽车品牌赞助的节目，主播们其实聊的是选秀歌手话题；即使在《17天如何卖出4000张》这种的“软文”标题下，“坏蛋调频”也直言不讳，“就是为了帮二手玫瑰演唱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节目每次邀请各行各业的嘉宾，也更像是“坏蛋调频”把触角伸到了朋友们的工作领域，捎带手捞回了一些有趣的玩乐方式。从最开始的音乐节目，到现在以生活方式涵盖的美食、旅行、汽车等主题，“坏蛋调频”几乎变成了“储智勇、王硕和朋友们的”。节目里，他们让电子音乐家马海平聊上海摇滚往事，让时尚专栏作家庄雅婷聊聊她的小黑本写作秘笈。就算去了一趟巴黎和，主播们都会顺手录一期节目，并无偿贡献出自己的购物圣经。
　　听众们每次也都听得乐不可支，在他们看来，《坏蛋调频跑步团》说明白了、上海和的马拉松有什么不同，更重要的是让他们对马拉松这回事，“不再那么，说不定可以试试看”。经常满世界溜达的主播王硕，动不动爱分享个《午夜巴黎铁塔下》的欧洲漫游记、《毛里求斯小印度》的社会观察，这些都让忙碌的上班族在地铁里、在打扫出租房的独居时刻，“觉得世界无限大，生活其实很有趣”。
　　“这其实是在商业和理想之间找到了一个平衡。”储智勇回忆起那天下午和听众们的，大家攀谈，彼此渐渐熟络，“是从节目延伸出去、与听众深度的交流，活动只是提供了一个平台，而并不是让做生硬的传声筒。”
　　糖蒜也同样通过类似的合作给听众“发福利”。从早期的落地派对RetroDance、复古唱老歌，到与Mini Cooper合办复古派对、与Vans合作给听众送演出票，粉丝“蒜瓣儿”们几乎都乐在其中，并未明显觉得商业气息影响了糖蒜自身的品性。
　　这种效果得益于从一开始就强调的原则—引入商业合作要以节目调性不受影响为前提，也不会为了挣钱而理想。“首先这个活动先要好玩，让你听到大吃一惊或者来过以后非常难忘。”何淼说，这是他们以听众粉丝的体验为优先、最想达到的目的。在具体合作的方式上，方面也基本上是收回成本即可，“不以盈利为目的”。
　　听众：声音消解时代孤独症
　　在“苏比的心灵”中，节目的开头都是这样一句话：“一种波长，同样频率的人。”十年来，苏比从来没有打算修改这句话，它也一直挂在网站的首页上，不管网页的布局如何改变。
　　苏比的里很少有时行的歌曲，他选的歌几乎都来自上世纪90年代，张雨生、陈升、苏芮、关淑怡等都在他的里反复出现。在这些略带感怀的声音铺垫下，苏比不时穿插进五六段的个人独白，节目做得很安静。
　　在苏比的用心经营下，变成了一个有着神奇魔力的地方。小涵是在刷豆瓣网的无聊间隙，意外发现了苏比的网站。平日里她就是个情感细腻的人，但不怎么向陌生人倾诉心情，“苏比的节目很不同，他没有播音腔，说话时鼻音甚至有点重。他就像一位你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没事拉你一起坐下，聊聊他最近看了什么书，遇到了什么人。”
　　那时的小涵即将面临学生时代的结束，正一心想要用豆瓣上的文艺内容转移现实的焦虑。苏比节目里谈到的话题，很少是心灵鸡汤或者抖机灵式的“大货”，这让她难得地没有产生抵触感，而是听完。连续做了七期的《没有人知道我看见彩虹》，用有点絮叨的方式，一记录下苏比在四川的旅行。《想当年，我记得》的系列节目，则一一回顾了上世纪十年代的老歌。那些童年成长的时代记忆，让小涵觉得年代感扑面而来，老歌里那些朴素的道理，也被她重新捡拾。
　　“苏比总是能在普通生活中发现美好，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时候也许是刻意地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了这种。”小涵觉得那头的苏比，“是相同频率的人，也许不曾谋面，但能够在上达成一致”。
　　从那以后，每隔周六更新的苏比，成了她MP3播放器里的常客。“一个人在家时听，考研复习焦虑时听，偶尔碰到和家人置气，也会把节目翻出来听。”那时候的小涵，觉得内心的孤独感得到了极大的消解，“当你觉得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定有个人很懂你时，就不会有恐慌，心里会很踏实。”
　　另一位听众王雪，也是苏比的粉丝。2011年时，她一人留学在外，无法抵抗孤单，是“苏比的心灵”里传递的真诚，让她一下子觉得温暖。苏比也留意到王雪的留言，并认真地回复了她。两个人一来二去，就发现在音乐上有着共同的兴趣，逐渐成了聊得来的朋友。后来，有一期要讨论旅行的节目《就算没有翅膀》，苏比突发奇想，用视频聊天软件Skype，与远在英国的王雪越洋聊天，就这样录完了一期。
　　十年的时间说来漫长，苏比通过也相继认识不少至交，他们变成了朋友圈里触手可及的熟人，彼此信任。那个曾经和他越洋视频录节目的王雪，后来也阴差阳错地做起了主持，如今依然和苏比保持联系。网络上看似缥缈的朋友，成了改变现实生活的推手。“苏比的心灵”似乎不再只是一个简单的个人播客。它在浮躁的现实生活里，为孤独的心灵找到了聊以慰藉的一瓢饮，也表征着一代年轻人依托网络社交的生活方式。
　　观察
　　网络播客的
　　商业化困境
　　最近这段时间，“网络”突然成了资本青睐的宠儿。11月26日，网络App多听FM宣布完成1000万美元的B轮融资。据业内不完全统计，自去年以来，国内目前至少有蜻蜓FM、优听、多听、窄播、凤凰、懒人听书、喜马拉雅等7家网络App已获得投资。其中，蜻蜓FM在去年获创新工场200万美元A轮融资，喜马拉雅也得到千万美元的A轮投资。网络的春天，真的来了吗？
　　资本青睐与播客无关
　　这似乎可以看作是自去年以来，资本大举进军网络音频市场后的一次集中爆发。新出现的网络App们，极大地了过去网络的方式。它们都并非传统制作内容的网络播客，而是通过技术手段搭建起来的播客平台，集纳了海量的网络播客内容，同时支持普通用户自主并建立个人网络。
　　这使得以前需要自己搭建网站或者利用苹果Podcast系统上传节目的网络播客，现在可以把自己的节目一一发布到各大App的平台，因为那里已经成了听众获取节目最便利的方式。但由于目前App平台都还在免费使用节目内容，即使有大量资本进入，也都和网络播客无关。
　　“平台和播客之间并没有分成约定，也没有形成付费机制。”青檬网络首席主播白雪透露，资本市场的青睐意味着网络音频的市场被看重，但那只是资本与平台App之间的事，没有直接关联到生产内容的播客本身。
　　版权阴影下进退两难
　　在以个人为主导的网络，未经授权使用音乐可能涉及侵权，但边界相对模糊。没有人深究网络播客使用的音乐是否经过授权，毕竟，大多数的网络播客并没有靠自制节目盈利，而更多是一种自娱自乐。
　　那些规模较大的网络，对待这个问题则比较谨慎。当商业合作、品牌植入、推广活动等一项项可以赚钱的名目，开始盯上热门的网络时，节目就不再是私人性质的分享与交流。知名网络糖蒜已经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由于其主播群体与国内音乐圈高度重合，他们对音乐版权有更明确的认知，“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们开始做更多的脱口秀节目，而不只是音乐节目这一单独类型。”
　　摆在网络节目面前另一个尴尬的问题是，目前出现在各家网络App平台上的节目，即使经过了播客的授权，也尚未收取分文的内容版权费用。“播客处在弱势，平台使用节目都是免费的。他们愿意接受这样的现状，只是因为希望能够借助App平台被更多的听众熟知。”业内人士坦言，即使播客不在平台上开设账号，本来就是下载的网络节目也会被所谓的“热心听众”上传，继而进行。这是音频文件天然的弱势，缺乏相应的版权方法，成本也相对较高，并非的播客所能承担。
　　手工作坊式的“窄播”
　　当大量的听众开始通过App平台收听节目，网络播客们赫然发现，新的形式不可逆转地出现了听众的“分流”。
　　“虽然网络播客并不在乎什么收听量和下载量，但确实是越来越少的听众直接找到网站来听节目了。”个人播客苏比拥有网站“苏比的心灵”，觉得这种变化无可厚非，“如果在App里得到了首页推荐，听众和收听量的增长就是数量级的。”
　　如今，仅喜马拉雅单个App的平台容量，就集纳了超过8000万人次的激活用户，音频总量超过400万条，加V认证的主播人数也超过8500位。网络如果仅仅依靠口碑，很容易就被平台上海量的内容淹没。
　　喜马拉雅联合创始人陈小雨说，他们也注意到了这类情况，希望能够从技术上解决这个问题，研发相应的智能推荐系统，准确定位用户喜好。未来更多“小而美”的特色也会被注意到，但目前还处于推进阶段。
　　名词解释
　　网络
　　是指在网络上搭建的，它只需要通过简单的录音设备和电脑软件，就可以把好的音频文件上传到网站，网友可以点击收听。它不同于传统，不需要依靠电波频率，也不使用收音机，而是通过网络发布和收听。近两年，以荔枝、喜马拉雅为代表的移动App相继出现，任何人都可以通过手机里的App即时声音，并上传到系统中，成为播客。
　　十大网络推荐
　　（排名不分先后）
　　糖蒜
　　节目包含脱口秀、音乐、电影、汽车等多种类型。
　　三角龙
　　从不盈利音乐网站“邻居的耳朵”发迹，三位主播用欢乐的方式陪您听歌儿聊天儿。
　　坏蛋调频
　　两个前人，混迹音乐圈，他们用自己的独到眼光分享有趣的城市生活方式。
　　机核网Gadio
　　国内首家以主机游戏玩家为服务对象的节目，主持人团队由业内人士担任。
　　New Radio
　　汇集杨樾、董鹏、邝楠、陈丹、曾克、李青六大国内一线传统DJ。
　　友的聊
　　数码闲聊中文播客，苹果Podcast同类播客排行第一，IT人自己的网络。
　　鬼影
　　经典悬疑鬼故事，搭配全新原创音乐，开创国内恐怖音乐剧新形态。
　　电影不无聊
　　电影类评论播客，每月提供观影指南，独特角度的电影评论。
　　苏比的心灵
　　怀旧音乐风格的个人播客，不少淹没在时光里的好声音被重新发现。
　　段子来了
　　各大网络平台排行前列的段子集锦，短小精悍，幽默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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