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岛岛问答- 海洋不在了只剩蚂蚁一个(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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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店名字“蚂蚁和海洋”其实就是我和一个朋友，她就叫海洋，名字取得好极了，经常会有人认为这不是一个真的名字，因为实在太美。
　　现在海洋已经不在了，只剩下蚂蚁一个。三月十一日是周年祭，本来想去一趟重庆（海洋的家—编者注），可是书店经营得不太好，没有钱去。
　　以前我在微博上讲我和海洋的故事时，很多人都认为我俩是情侣，或者至少是暧昧的。我都不愿意多讲，只希望有人能一条一条读完我写的故事，然后就会理解这样一份特殊的情感。它比友情浓厚，比爱情深刻，是亲情吗？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能意识到，界的某个角落有这样一个美好的人存在，就会觉得生活可以继续熬下去，一切困难就有了面对的勇气。现在她不在了，每次遇到烦心事的时候，我会流下更多的眼泪。
　　海洋的挚友那么多，我却地想把她“”，每次聊起她的时候就说她的两个朋友是我和贾哥。其实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海洋自幼体格弱，又有病在身，经常会走着就昏倒。有一次她在火车上又昏倒了，送到医院抢救后，部分记忆。当她拨通我电话后我才知道这件事。她对我说，她忘记大学发生了什么事了，也忘记了其他人的事，只记得我和贾哥的一些事。每每想起这件事，我总是禁不住泪流满面。后来我把海洋、贾哥和我的合照印在了在《读库》1500的定制版扉页上，这样书不消失，记忆就能了。
　　海洋是一个标准的乖乖女，学习成绩一直年级第一，平均分九十多，年年拿学金。可是遇到我之后，她也开始变得“狂野”。忘记了是一个什么契机，海洋跟我说，咱们每天都去图书馆看书吧，于是我就答应了，结果这一下就了半年多。直到大四下学期的后半部分，大家都要忙着做论文，才取消这个活动。
　　在那半年多里，我每天七点准时起床，然后去学校门口买两杯热豆浆，走到海洋宿舍门前用手机震她一下，她就拎着我们的早餐（面包或者是饼干，有时候她什么也不拿，我们就只喝豆浆）出来，八点之前就在图书馆的自习室就座，拎出一本书就开始读，直到午饭时间，再一同去食堂，吃完回来继续读，直到下午五点半，一起吃完晚饭才各自分开。读书的时候我们并不交流，除非遇到十分精彩的书或段落，才推荐给对方阅读，其余时间大家都是安安静静的。有一阵子，我们甚至做了一个台签，“小清新专属”，摆在我们常坐的上占座。
　　周六我们不去图书馆，因为下午要去武汉盲校做义工，陪孩子们聊天、学习，上午干脆也都空出来，各自内务。有一次我们俩打算晚上给孩子们读童话，于是出发前跑到图书馆去借书，进馆后就分开各自去找童话书。等我俩去借书台集合的时候，才发现，她借的是《中国民间童话大全（上册）》，我拿的是下册。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我和海洋约好正月十四一起到学校，因为正月十五上午图书馆开门，我们要做第一个读者。上午的时候我们就都到了，然后在学校西门的火锅店坐下，从十一点半一直吃到下午三点多，旁边桌上的顾客换了一批又一批，我们俩就这么开心地聊着吃着。第二天上午六点多我俩就都起来了，吃晚饭在图书馆门前集合。正月十七才开学，校园里没什么人，图书馆门前只有我们俩，像是守在耗子洞前的猫，图书馆一开门，我俩就冲了进去，和工作人员问好，对方也回以开心的微笑，对我们说，到处都是空的，你俩随便坐！
　　有一天晚上，海洋给我电话，说要跟我在博雅广场喝酒。她身体不好，那是她第一次喝酒。海洋居然拎了八个罐啤，见到我后立刻熟练地拽开拉环，仰头就喝，结果呛到不行。那天晚上夜风有点凉，我们俩一边喝酒一边哆嗦。她跟我讲了很多她的秘密。这些秘密的含义就是，我是她十分信任的人。所有的伤心往事都被她就着啤酒吞下了肚里。后来她喝得有些东倒西歪，被我送回宿舍。她一边走，一边用脚去踩直线，：“我好开心啊！”
　　海洋走后，我有一段时间十分内疚，因为有个秘密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后来整理她在网上写的日记的时候，才发现，她早就知道了。
　　海洋去世前八小时，在空间发了一张鸢尾花的照片，说，，我这里的鸢尾花都开了，你那里的花开了吗？
　　我说，学校里开了不少，明天就拍给你看。
　　第二天上完两节课，我坐在办公室里休息。这时候贾哥给我打来电话，平静地说，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别激动。
　　我问，是有关海洋的吗？
　　他嗯了一下。
　　我说，别说出来，我知道了。
　　挂电话后，当着一办公室同事的面，我泣不成声。 文/李岛岛
　　李岛岛讲述“蚂蚁和海洋”的故事
　　Q：以前是什么工作？
　　A：在编教师。我愿意把“在编”两个字突出出来，反正我说完老师之后别人也会紧跟着问一句“有编制吗？”
　　Q：为什么不做了呢？
　　A：我觉得我当老师不快乐。这件事要“归罪”于梁卫星老师。大三那年读了一些书后，偶然机会得知有一个很个性的老师，叫梁卫星，还出了一本书叫《之美兮》，于是买来读。我清楚地记得，我在课堂上一边偷偷读这本小说，一边浑身发抖。梁老师像拿着一把解剖刀，划开了我们教育机构某些方面华丽的外衣。
　　工作岗位之后，梁老师描绘的场景一幕幕都呈现出来。
　　在学校里，我是一个“老”，跟谁也不发生矛盾，哪怕我觉得这个人师德丧尽，我也不说，见面我也开心打招呼，开开小玩笑，该帮忙帮忙。那个时候的我，不是真正的我。我每天都在用谎言自己，让自己不难过。直到海洋去世。
　　海洋工作后常给我电话倾诉，她的想法在学校里永远无法实现，每天看着孩子们着，我们何尝也不是如此。在武汉一次沙龙上，梁老师是嘉宾，海洋说过一句话：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把孩子培养成站在山顶的人呢？为什么不可以让他们成为站在边为别人鼓掌的人呢？
　　我离开学校前一周左右，在微博上和梁老师聊天，我说，还记得三年前海洋说的那句话吗？他说记得。我说我快不住了，了。他说，那就离开吧，你还年轻，还可以做好多事情，如果在一个地方生活得不开心，就别委屈自己了。我已经上年纪了，还有妻儿老小要养，不能走。所以我就离开了。
　　Q：离开学校后悔吗？
　　A：说不后悔其实是撑面子。但是如果让我选择，我依然不会再回到那里。
　　我的学生从初中就办了一个手抄，内容很有趣，升了高中后，“编辑部”人还很全，于是就复刊了，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中间又停了一年，直到我接手班主任。我做了这个的主编，选稿子，修改文章，排版，印刷，甚至还跑出去拉小广告。编辑部异常活跃，积极性也很高。很多其他年级和班级的学生也都过来，还有的学生写出了不错的长篇玄幻小说和长诗。后来编辑部开始销售，两元一本，采取预定制。我走的时候，第三期还没有编辑完。这件事我会内疚一辈子。
　　Q：为什么会选择开书店？
　　A：大学的时候人人网发起过一个活动，叫“书店”，我才意识到“书店”这种存在。2009-2011年，正是书店萧条期，大量书店倒闭。可是那次活动给我心里埋下了一个小火苗，以后一定也要开一家书店。我觉得，有了钱之后就该去养活好的作家、艺术家和书店。工作之后，当时离着很近，放假就会跑到去逛书店，同时也在暗暗学习，因为当时我就开了一张银行卡，叫“书店基金卡”，平日一百两百的存进去，准备日后开书店用。
　　Q：开书店的目的是什么？
　　A：有很多人把开书店这件事美化了，从层面上拔高到不行。其实开书店本身就是一种商业行为而已，只不过同时具有人文关怀。可能我的目的更不纯正一些，我想通过开书店来逃避生活。我把自己埋在书堆里，每天白天与书为伴，晚上回家整理库存的书，这样的日子就清静一些。
　　Q：“蚂蚁和海洋”卖些什么书？
　　A：主要是文学和历史。文学又在严肃文学范畴，没有网络小说和流行小说；历史类中，回忆录、日记、书信比较多，我喜欢第一手的资料，所以他人写的传记比较少。
　　Q：书店有什么特色？
　　A：书店有几个专题还是挺好玩的，也是我策划许久的。一个是诺贝尔文学百年。我尽量集齐所有诺得主的作品。这样的作品质量很高，即使你不曾听过这个作家的名字，读他的书也是有保障的。“饮食男女”这个专栏也是我特意开辟出来的。古人说“食色，性也。”可是在已经的社会，谈到“性”大家还是躲躲闪闪的。所以我干脆就把性学书籍都放到一起。一开始取名叫“性事”，后来大家进门都觉得很尴尬，都不靠近这个区域，所以后来改成了“男女”。“他们的世界”是有关同性恋、变性人主题的书。“书事”则是选了很多与书有关的小说和随笔，这个专栏是最受欢迎的。
　　Q：你分析过书店读者群吗？
　　A：七八十岁的顾客也有，二三十的也有。学生比较少，尤其是高中生。我只遇到一个过来买书的高中女生，她关注了吕明光老师的微博，见他推荐这里，就从河东跑来了。阅读的层次也很深，是很多大学生无法比拟的。但是，书店对面学校的高中生基本没有来过。
　　Q：想过改变一下经营策略吗？
　　A：其实正在慢慢改变。书店策划时期，我就想过做一些工艺布袋、、明信片等销售的。
　　Q：对未来什么期许吗？
　　A：我大学南门有一家叫“君客玛”的奶茶店。从我上大学就有，毕业几年回去，还在，老板老了，就让儿子。那是华师好几代人的记忆。我也希望自己的店成为一个充满记忆的地方。只希望长久在外的人，回到天津，又想起我这里，进门一看，坐在办公桌前的还是我，会觉得温暖，当然，最好我还能叫得出那个人的名字。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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