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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水年华——我的感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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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愿她它不会去
  打扰你;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伤悲。
  我曾经默默无语地,毫无指望地爱过你,我既忍着羞怯,又忍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
  样。
  ——普希金《我曾经爱过你》
  我一直惊诧于Charming为什么会在我的脑海里留
  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对我的生活带来如此重大的影响。尽管我们之间早已没有了任
  何来往,可是她的影子依然若隐若现地萦绕在我的脑海中,每当我见到诸于“短头
  发、大眼睛”之类的描述,我就会如同条件反射似的想到她。我很费解为什么日本
  的电影、电视中充斥了这一类的女演员,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强烈地排斥它们,这几
  乎成了我除民族情结之外最主要的原因。
  认识她从高一入学开始,那一天我到班主任那儿去报到,在花名册上我看到我
  前面同学的名字“Charming”,这名字挺耳熟,成绩也很不错,五百多分。下午,
  在老师登记住校同学名单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她,一个个子不高,瘦瘦的女孩,
  扎着短短的马尾辫,穿着一件天蓝色的衬衣,领口的带子打着花结,微黑的皮肤使
  我误以为这是个农村女孩。当时并未觉得她长得漂亮,但给我的印象却很深刻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叫一见钟情,反正她在我的心中已留下了她的影子。
  后来,我慢慢发现她其实很美,最令我心动的是她的那双乌黑亮泽的大眼睛,
  我真正地理会到有一个词叫“明眸善睐”。
  在随后的军训中我从同学那里得知,原来她就是在一中鼎鼎有名的Charming.
  她的很多优异成绩、先进事迹,经常被老师们拿到我们班上做典型,尤其是当时她
  所在的一班和我们的五班竞争的很激烈。因此她们班上的优秀生的大名,我们都耳
  熟能详。对于这个被老师们“传奇化”的人物,我自然是敬而远之。
  在高一的学习生活中,因为对她了解甚微,对她的好感并不多。记得在我们班
  选举团支书的时候我投了她一票,但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她。后来,还觉得她有些飞
  扬跋扈,因为自己学习比较好,不把其他同学和学校纪律放在眼里,她常常在上晚
  自习时迟到,放学时也常比其他同学跑得快些。有时在回家的路上碰到她,她的高
  速度让我吃惊不小。
  那时她是物理课代表,有一次收作业,坐在后排的同学把作业扔到她的座位上,
  她大为恼火,走到讲台上,把作业本使劲地摔在桌子上“后面的男生太不像话了,
  把作业本像炮弹一样砸到我那儿,以后谁再扔我就不收了。”小小女子竟有如此大
  的火气,把矛头直指后面的大个男生,这还了得。“噢”后面的男生起哄了。这场
  面恐怕她未曾经历,她的脸刷地红了。
  没想到她竟有如此魄力,我不由得心生敬意。
  过了几个月,一次调位将我调到她的旁边,与她仅隔着一个同学,当时我挺高
  兴,心想这下有机会和她说说话了。然而那时除了向她借用过一本红色的辞典外,
  并未与她有更多的交流。
  很不幸的是,那一段是我高中生活中最黑暗的日子,有一次因为未能保质保量
  的完成语文作业,被“老彭”狠狠k了一顿,骂了个狗血淋头,好长一段时间无地
  自容,直到后来阴差阳错在全校作文比赛上得了个第一名,才算缓过劲儿来重新做
  人。这期间自然是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学习,不敢有所造次。
  转眼到了高二,由于开学初表现不太好,没能给新的班主任赵老师留下好的印
  象,被赵老师发配到了最前沿的第一排,终日仰着头与粉笔末做伴,苦不堪言。唯
  一值得欣慰的是她刚好调到我的后面,前后相邻自然交往的机会大大增加了,而她
  的身份也发生了改变,不再是物理课代表,成了无足轻重的生物课代表,在我的眼
  里她不再是个骄傲的公主了,而成为了一个和我一样的普通学生。
  有一次我和她在一起闲聊,谈到了过去对她的一些印象。她竟然告诉我:“其
  实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真的吗?”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什么时候?”
  她告诉我,那还是在初中三年级的一次大考过后,她问她的同班同学Airknife(是
  我认识多年的老友)的成绩怎么样,Airknife竟回答说:“一般,不如Chenvy考的
  好。”没想到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能清晰地记着我的名字。
  在日常的接触中我渐渐改变了对她的看法,好感在一点点增加,了解也在逐步
  加深,我发现她的爱好竟然是天文,与我喜欢琢磨飞碟的爱好有些接近,这让我吃
  惊不小。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拉进了我与她之间的距离。就这样我们之间的友谊在逐
  步加深。
  由于坐在第一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我再三向班主任提出调位,赵老师总算答
  应了我的要求,同意过几天给我调位置,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她,她却说:“我真
  不希望你调走。”,当时我差点儿动摇了。但为了学习我还是离开了那个位置,真
  有些恋恋不舍。
  坐在后面的日子里,我几乎渐渐与她疏远了。直到我的同桌换成了常,在一次
  课下闲聊的时候话题不知怎么扯到了她的身上,常说到:“我看你俩挺合适,她对
  你也有点那个意思,要不然她怎么经常向咱这儿看。”我矢口否认。在以后的日子
  里,常经常拿这开我的玩笑,时间一长,连我自己都开始相信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自己在想她,渴望在每时每刻见到她,渴望听到
  她的声音目光常不知不觉就转到了她那儿。脑海中她的形象越来越深刻了。
  每当我抬头看到她的背影时,心里就有一种莫名的亲切的感觉。所有疲劳就烟
  消云散了。
  如果哪一节课她不在,我心里就会和她的座位一样变得空荡荡的。
  我喜欢看她用手抚摸头发的样子,那优雅的姿势让我陶醉。
  她每次经过讲台时的跳跃动作,是那么的富有青春活力。
  她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我的目光。她高兴,我就会高兴;她沮丧,我也会闷闷
  不乐。别人谈起她时,我也会竖起耳朵仔细听。
  她的那双眼睛,有一种奇特的魅力,我的目光常会被不自觉的吸引过去,而每
  一次与之瞬息对视,我就会被灼得脸红心跳。
  转眼到了94年的暑假,我们升入高三。有天下午,在路上碰见她,她告诉我想
  收集一些关于“苏梅克—利维”彗星撞击木星的信息,因为我住在县委院里有条件
  接触各种报刊资料。
  我当然爽快地答应了。回到家,直奔办公室而去,很快找到了两张刊登有彗星
  撞击木星的消息的报纸。下午我把报纸带到教室里,由于不敢在众目暌暌之下接近
  她,我一直等到放学,才把报纸塞到她的课桌里,里面还有一张早已被汗水浸湿的
  花手帕。
  在彗木相撞的几天里,我一直没闲着,每天晚上都要泡在办公室里,兜里还揣
  着一把剪刀,每见到相关的消息就乘人不注意“开天窗”。然后第二天交到她的手
  里,从未间断过。7月16日,木星上升起了最后一朵蘑菇云,罗伯特﹒巴乔瘫倒在
  草地上。此时的我发觉,我已经深深地喜欢上她了。
  Charming是第一个我所爱的人。
  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但随后成长的痛苦始终萦绕于我心。
  每天放学后,和她一起回家成为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光。尽管我们已经无话不
  谈,我们都在小心地回避着那个话题,竭力劝说自己这只是男女同学之间“纯洁的
  友谊”。我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表达着对她的关爱,用心体验着这份纯情似水的爱
  意。同学们之间已经开始流传关于我们俩的各种闲话。
  当然,一切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直到有一次我把她的自行车骑回家,使我妈
  产生了警觉。她的那辆红色的公主车始终是我记忆中最具女人味的一辆,每次骑上
  它我仿佛能够感受到遗留在上面的她怡人的气息。
  我接纳了她的一切优点,就连她的倔强也当成我痴迷的对象,我以为她是完美
  的。在我眼里,她总是那么温柔、美丽、体贴。她的一句关心的话语足以让我振奋
  很久。和她谈理想,谈未来,谈心事,谈各自的兴趣爱好,我们之间有太多的共同
  语言,她的爱好也成了我们共同的爱好。和她在一起,是轻松愉快的。我有时真怀
  疑她就是冥冥中赐予我的知己,注定要和我厮守一生。从来没有刻意地关怀过他人
  的我,开始时时刻刻为她着想。我发现,原来爱一个人也是幸福和快乐的。
  和她在一起,似乎对我的学习产生了强大的动力…
  人有时真是奇怪,无论老师和家长如何循循善诱的教导你,而你依然是我行我
  素,而心上的姑娘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几句话却足以改变你的一生。
  至今我依然这样认为,她的出现的确曾经给我带来了许多有益的变化。
  后来表姐告诉我,就在那一段时间,同住一间宿舍的Charming经常向她打听我
  和我的家庭的情况。听到这个消息,我很惊讶,看来Charming远比我想象中更成熟。
  有天上午,放学后,我注意到她在离开教室的时候向我看了一眼。我想她肯定
  有事要告诉我。我匆忙收拾完东西,跑出教室。她果然在我前面的不远处慢腾腾的
  走着,我快步走到她身边。她告诉我前一天晚上,收到我们班的一个男生写给她
  的一封情书,问我该怎么拒绝他,我问那人是谁,可是她却不肯告诉我。然后她让
  我下午上课之前把信给我看。回到家我一直在想那会是谁呢?
  吃过午饭,我早早赶到教室,她还没有来,我只好一边看着书,一边焦急地等
  着她熟悉的脚步声在教室门口出现。然而那天她来得特别晚,直到预备铃响过之后
  她才姗姗来迟。坐到位置上后向我扫了一眼,我只好起身走到她的座位旁。可是她
  却在抽屉里摸索了半天才把信拿出来交给我。当时我觉得班上几十双眼睛都在盯着
  我,那感觉真是如芒在背。后来我意识到,聪明的她那么做无非是给别人看的。
  那封信我认真的看一遍,我从来没见过(至今依然是第一次)哪个男生会用那
  种方式向女孩子表明感情。他竟然在信中说他觉得Charming经常回头看他,对他是
  不是有好感。当时我猜想这人肯定就在我的附近,可是环顾四周,每个人都是那么
  的道貌岸然。
  下午放学,我跟在她的身后走出教室,在自行车棚里一个不明就里的女同学邀
  她同行,她微笑着不答应,那女孩回头看见我推着车子出来。恍然大悟似的笑着走
  了。在路上,Charming问我对此信怎么看。我只说了一句:“他可真是恬不知耻!”
  这时她才告诉我那个男生就是坐在我身后不远的阿木。这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这
  个平时比谁都木讷的家伙,竟会做出这种事。我让Charming别多费心,这事儿由我
  来处理。在以后的课间休息,当阿木在场时我和同桌故意大声谈论我和Charming的
  事儿,任凭他随心所欲地开我的玩笑。阿木果然悄悄地的退出了。
  在高三的下期,我察觉到在她的生活中,除我之外还有其他男生的存在,他是
  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辉,另一位学习不错的男生,我发现他们的关系有些密切。在
  我和她放学时的闲谈中,我感觉她有意无意的提起辉的名字。
  给我打击最大的是一次采用黄冈试题的模拟考试之后,我在班主任那儿看到她
  的成绩,令我非常吃惊的是她的物理只有29分。我心里很难过。第二天我跑遍全城
  为她精心挑选了一本复习资料,希望借此能够提高她的学习成绩,在每次放学同行
  的时候总是尽力安慰、鼓励她。
  数周之后,我在一次值日扫地时,在她的课桌上我看到那本资料被深深地压在
  其他书本的下面,我打开一看,上面除了她的名字,几乎没留下任何字迹。我的热
  情被她如此的冷落,心里凉了半截。可是我还在她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个笔记本,而
  那是我和辉曾经同时获得的奖品,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如此强烈的反差
  让我伤心不已。第一次有了感情被欺骗的感觉。我一气之下就把那本资料拿回了家。
  我开始有点恨她了。有时在路上遇见她,我找借口让她先走。她也看出了的态
  度和以前的不同,追问我:“你怎么了?”由于高考在即,我们大部分精力被转移
  到考试上去了。
  这以后一直到高考,我格外的用功,集中了精力做高考前的最后的冲刺,并下
  定决心要超过辉。但实际上,我根本无法阻止自己每天深夜对她的想念。
  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同桌告诉我,Charming曾在高考结束后去寝室找过辉,
  并劝慰我说:“既然这次你考得不错,以后就别和她来往了。”。当时我心里很是
  酸楚。第一次产生了断绝与她来往的念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被班主任赵老师
  叫去帮忙填写志愿表,Charming也在那儿。我坐到离她远远的地方,埋头做老师交
  给的任务。可是我情绪的变化从来瞒不过她的眼睛。下午做完后,我骑上车子就准
  备离开,她叫住我说,毕业以后见面会很少,想带我去她家看看,以后好去找她。
  我只好跟着她回家,到了她家门口,她邀我进去坐一会儿,我说什么也不肯,那时
  我实在是太胆小了。
  几年的交往下来,我发现自己如同一只风筝,被她牢牢地控制,纵然有时也想
  离她远去,却还是被她拉了回来。
  由于熟人的关系,我提前知道了我的高考成绩。她难以掩饰自己的羡慕,并让
  我帮她查一查。
  那天夜晚,我拿到她的成绩单,我很吃惊地看到,她只有五百多分,拿着她的
  成绩单,我犹豫了半天,是给她还是不给,最终我还是决定送到她家里,我想,这
  总比白天和其他同学一起查分要好些,至少还能给她留些自尊心。
  我敲开她家的门,开门的是她妈妈,充满警惕的问我是谁,有什么事。当得知
  我是来给Charming送成绩单时,就问我的成绩的怎么样,这时Charming从里面走出
  来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我担心这会伤害她。还好,Charming替我做了回
  答,然后就问我她的成绩,“你尽管说吧,我有心理准备。”她故作镇定似的说,
  我很清楚那镇定是极其脆弱的。当时我感觉自己好像就是那个送阵亡通知书的小邮
  差。我吞吞吐吐地说:“不太好,我也看的不大清楚。”她接过成绩单拿到有光亮
  的地方看了看,然后故作轻松对我说,“物理考砸了,我早就知道。”
  尽管当时我心里也和她一样难过,可另外一个声音却在对我说:“你不是和物
  理课代表关系挺好吗?怎么还是不行呢?”这幸灾乐祸的念头从心头一掠而过。在
  那样的情形下,我如坐针毡。我提出要走,她却极力挽留我,“我很希望你能陪陪
  我”。在她家后边的小路上,我和她谈了很久,气氛很是伤感凄凉。我笨拙地劝她,
  而她的坚强让我很感动。我临走的时候她嘱咐我,将来到其他城市上学,一定不要
  忘了她。我信誓旦旦地保证:“我不会的!”事实上,我从未忘记这一点,以后也
  不会,虽然早已没有了任何的意义。
  回到家,我的心一直沉浸在她的失利给我带来的伤心中。那一夜我彻夜难眠,
  每当眼前浮现出她接到成绩单时的表情,心里一阵阵抽搐。我甚至在想,若能把我
  和她的分数,平分给我俩该有多也好,这样我们都有学上了。
  等待录取通知的日子里,我经常到她家去玩。她的妈妈也渐渐地接纳了我,对
  我的态度很好。每次去,她妈都让我直接去她的房间。可是我却发现我始终没见到
  Charming的父亲,后来她才告诉我那时她父母正在闹离婚。她家庭的不幸又一次牵
  动了我伤感的神经。
  然而,不幸的是我的志愿报空了。我未被我心仪的学校录取,被调剂到了省内
  的一所大学,尽管还是最好的。我的心情郁闷了好长的一段时间,除了到她家去玩
  之外,我几乎连家门也未迈出过。最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我打消了复学
  的念头。
  去郑州上学的前一天晚上,爸妈忙着为我整理东西。我溜到她家,和她告别。
  而这时她已被省内的一所专科学校录取读自费,但通知书还未送到。她告诉,找了
  一整个晚上,也没能在郑州地图上发现那个学校的影子。
  那一夜,天很黑,周围只有居民家里微弱的灯光。我背靠着自行车和她面对面
  站着。谈了很多。她告诉我,有许多朋友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对她不闻不问,
  只有我一直在关心着她。我觉得自己有太多的话要对她说,可是却有不知该从哪里
  讲起。那个长久压在我心头的话我始终说不出口,那时的我实在是太胆怯了。给我
  印象最深的是,当时她告诉我说,身上不知哪儿有点痒。然而愚蠢的我的回答竟是
  :“可能是过敏吧,吃片息斯敏就好了。”现在,每想起此事我都想对自己掌嘴几
  下,她那时明显是在暗示我什么,可我却认为高考失利给她的印象还未消除,我怕
  自己的行动会伤害到她,她那时是我心中一尊冰清玉洁的偶像,我不敢对她有丝毫
  的冒犯。然而我的不作为,最终给我带来的是一生一世最难挽回的遗憾。临走前她
  告诉我,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我曾经陪她度过的这两个晚上。
  到学校报到后,我无时不刻不在想念她,每天晚上,只有在对往日的美好回忆
  中才能安然睡去。
  军训结束之后,我匆匆忙忙赶回家,当天夜晚,就跑到班主任家,查询她和其
  他同学的情况。这时我才知道她的学校在新乡,心里抑制不住的失望,幸好两个城
  市距离不算很远。
  回到学校我给她写了封信,虽然我并没有把握她会收到。
  十多天过去了,她的信终于来了,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那股兴奋劲儿溢于
  言表。我把她的回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我很高兴地得知我给她的信是她上大学后收
  到的第一封信。
  就这样我们之间平均每周一封信,交织着思念,交换安慰,分享快乐,带去祝
  福…我以为我沉浸在幸福之中。
  十月的一个周六,我决定去她的学校找她,同行的还有毛毛和一个与她关系很
  铁的女孩。
  然而在她学校停留的一整天,由于事先没有通知,她去一个亲戚家了,接待我
  的是她的一个室友。晚上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家都让我留下来等她,而我却没有同
  意,和其他人一块离开了。
  坐在车厢里看着站台上来往穿梭的人群,和远处城市璀璨的灯光,心里愈发地
  思念她,我忽然有些流泪的感动,幻影中,似乎看到Charming在挥动着手臂,在向
  我依依告别。
  十一月,应我的再三邀请,她答应到我学校。为了她的到来我做好了一切充分
  的准备,为了给她买回程的车票,我有了第一次逃课的经历。
  那天上午我和毛毛在学校门口苦苦等了几个钟头,临近中午,我终于在马路的
  另一边看到了她的身影,久别重逢的激动几乎使我产生了流泪的冲动。
  然而在她在我学校停留的一天半的时间,她的注意力却不在我身上,对我的态
  度也是不冷不热。我日思夜想盼来却是令我伤心的结局。送她上车走后,回到学校
  我和毛毛坐在花园里,我和谈起与Charming的事儿,当时我难过得几乎就要哭出来
  了,她一个劲儿的劝慰我。
  大一的寒假,她和我的重逢是随着思念的痛苦和重逢的幸福在一起的,彼此谈
  学校,谈一个假期下来对方的变化…
  初一那天一大早,我跑到她家去拜年,当我要起身告辞时,她竟提出和我一块
  去其他同学家转转,有女孩在身边做伴,当然求之不得。那天我和她去了不少地方,
  基本上都是我和她都认识的家庭。
  考上大学的第一年就带着个女孩,自然让见到我们的人产生了其他想法。刚好
  她的一个同学和我有些亲戚关系,后来他家人见到我妈妈,当然少不了这方面的话
  题,和我妈妈开玩笑说:“Chenvy很不错嘛,才上半年的大学,媳妇就带回家了,
  那女孩子长的还挺漂亮。”直到这时,我家人才发现我的生活中原来也有女孩的存
  在,追问我她的情况,因为关系还不明朗,我没给他们讲太多的东西。
  刚过完春节,毛毛约我们到她家去玩。从毛毛家回来的路上,我和Charming并
  坐在一起。
  我和她聊了许多高中往事,我发现她特别关心自己以前在同学眼里的印象。后
  来谈到我们自己,她竟然对我说我们的关系和姐弟一样亲(她的年龄比我大)。听
  到这话我沉默了,竭力思考她的意思。
  回到学校,她在给我的信中又一次谈及此事。我有了不祥的预感。她在信中多
  次提及毛毛,并充满醋意地提到我曾给过毛毛的那盒冻伤膏。我想她可能对我和毛
  毛的关系产生了误解。我给她写了一封极短的信,解释说我与毛毛并无除同学之外
  的任何关系,同时我也不愿给任何人做弟弟。她很快回了信,记得第一句话是:
  “在炎热的六月接到你的信,心里却和冰一样的寒冷。”。
  收到她的信我又陷入了自责。那时我真的很怕失去她,我还没想像到失去她我
  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我向她道歉,直到她说我不怪你了,我才放下心来。
  不过,至今我仍然认为在我与Charming的恋情崩溃的过程中,毛毛扮演了催化
  剂的角色。
  直到一次她让我给她弟弟还有什么表弟买学习资料,我接到信后没敢怠慢,我
  以为这是我赎罪的机会。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到省直书店,第一次发现它竟然在九点
  钟才开始营业,以至于我在书店门口逗留了近两个钟头,但是没有找到她要的那种。
  随后我找遍全市所有的大书店、图书批发中心,甚至还赶到省教委的教材处。回来
  的路上遇上了难得一见的暴雨,我被淋了个透心凉。
  暑假的一天中午,她突然打电话过来(她家那时还没有电话),原来她弟弟考
  高中成绩不太好,一高是没希望了,现在担心够不够二高的分数线。让我帮她的忙
  问问情况。刚好二高的校长和我爸妈关系挺熟。我连忙让我把打电话去询问情况,
  得到的答复是分数线正在研究尚未确定,可能比她弟的分数要高。我放下手中的午
  饭,跑到她家去告诉她,让她及早和二高中的熟人联系,要不然会因为分数不够得
  另交很多钱。她和她妈告诉我自己认识的人很少,很委婉地让我的家人来做这件事。
  我几乎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当时的我从未对她说过半个不字,我心甘情愿地为她
  做任何事。
  回到家我把情况向我妈说明。他们已经清楚的发现我对Charming的感情了。看
  着我焦急的样子,我妈答应了。晚上,我妈和胡姨(她俩和校长夫人都是老交情)
  到刘校长家去了一趟,并且带去了一箱饮料,这年月岂能空口说白话?
  刘校长答应如果分数不够的话会给予照顾,我终于放心了。分数线出来了,她
  弟弟侥幸的刚好比分数线多半分被录取了。我问我妈,还用不用去刘校长家。我妈
  说最好你和Charming亲自去一趟,这样以后在学校也好让刘校长照应照应。我向Charming
  和她妈说明情况,没想到Charming对此不以为然,我很感失望,既然你自己的事都
  不关心,我又何必操那份闲心呢。
  过了几天,Charming来到我家,竟然送给了我一个小影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才好。我迷惑不解,想象不出她送这礼物的理由,如果是因为我帮过她的话,我觉
  得我和家人的热情被贬值了,她的做法有点太世故了。
  这年暑假是我们俩在一起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几乎每周她都要到我家来玩,
  在我家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拘束。记得有天中午,我从外边回到家的时候,她正在
  帮我妈妈洗菜,一边和我妈妈开心地聊着什么,看到我,她有些害羞地看了我一眼,
  “你回来了。”她的眼神我一生都忘记不了,而那种怪怪的感觉我始终难有更深刻
  的体会,这就是幸福吗?恐怕只有到结婚之后才会有所了解。我爸妈也快要把她当
  成我们家庭的一员了。
  开学返校,我和她同行,我在郑州下,走下列车,抬头看到趴在窗口向我道别
  的她,心里充满了离别的伤感,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什么是“多情自古伤离别”。不
  久她在给我的信中写到“思念,从你下车的那一刹那开始。”。
  不久就是她的生日,我买了一套女作家散文集,然后又精心推算出通过邮寄她
  可能收到礼物的时间。她生日的那天,我给她打了很多电话,可她始终不在宿舍。
  她生日后没几天,我收到她的信,言辞中充满了被感动后的欣喜,她告诉我,那时
  她所经历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本来以为那是个无人喝彩的节日,没想到就在那天
  的中午收到我的礼物,而这份礼物也使她周围的室友、同学得知她生日的消息,都
  来祝贺她。我看到信后很高兴、很自豪。可遗憾的是那天我不在场。我以为我们的
  关系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又翻开了新的一页。
  或许是因为我在无意中对她提起我们学校周围猖獗的盗版书市场,她让我给她
  买一本《牛津双解》,并打算趁“十一”放假的机会过来拿。可是我拿起一本盗版
  一看字迹模糊,这种书我是拿不出手的。最后一咬牙,花了48大元买了本正版(吾
  本寒儒!)。
  国庆节放假前几天,姑姑打电话让我到她那儿去。这让我很为难,这一边姑姑
  对我很好,我不能不去,可是另一边的Charming我又实在得罪不起。最后我决定在
  姑姑家只呆一天,尽管来回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五六个小时。那天天气又冷又干燥,
  姑姑执意要我买了一盒“清妃”润肤霜,还说,“你要不是用就带回给你妈吧。”
  然而,当时我就已经想好把她送给谁了。
  十一那天她来了,晚上在送她去女生楼休息的时候,我把辞典和那盒“清妃”
  送给她,她却迟迟不肯接受,最后勉强收下了,她说:“真的不忍心伤害你。”那
  天夜晚我又错过了一次很好的向她表白的机会。
  第二天下起了雨,虽然我很高兴地看到她面容比昨天红润了许多,可是她的态
  度却和气温一样骤然降了下来。在拍照的时候,其他同学让我俩照合影,她竟然拒
  绝了。对我而言,像是迎头一击。心情比天气更寒冷。她吵着要回去,我也不想挽
  留,后来毛毛从外边回来了,才使她多呆了半日。
  第二天一大早,我送她上火车,在月台上,我第一次牵了她的手,那感觉真的
  如同被电击中了一般,她的手是那么的柔软,那么的小巧,然而却又是那么的冰冷。
  一生中唯一的一次牵手,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于她,可能早已忘却了吧。
  在站台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她,我有种预感,这一次她真的离我远去了。
  回到宿舍,我给她写一封长信,彻底表明了我对她积淀已久的感情,写完信我
  感到一丝轻松,我也深知,有些话我不说出来她也明白。
  寄走信后的日子里,我发疯似的等待着她的回音。
  那是一个周四的下午,学校卫生检查过后,我躺在下铺的床上悠闲地看着刚到
  的《体坛周报》。“Chenvy,有你的信。”同学推开门递给我一封信,一定是她!
  信封上熟悉的字证实了我的猜想。
  我好不容易平静了心跳,我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手竟情不自禁地有些颤抖,
  因为我怕自己无法接收这封信带来那种悲喜不明的令我失措的情感,更像是一个囚
  犯等待着法官的判决。在几段不痛不痒的寒暄之后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词句:
  “…我们有缘无份…”一阵刀绞似的剧痛从心里弥漫到我的全身。我极力地抑制着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把信读完。然后把信轻轻地折叠起来放进信封,缓缓地站了起来,
  眼前的景物模糊了,双脚就像灌了铅很难抬起,我费力地爬到床上,把头深深地埋
  进被子里,把耳机塞进耳朵,声音开到最大,任凭Aceofbase欢快的旋律在耳边
  轰鸣“Youloseher,Youloseher…”。那一刻我泪流满面,不知道是为自己
  的无能,还是为今生不能与之牵手同行的悲哀。在床上我痛苦地回忆着过去,却又
  不敢面对明天的现实。
  深夜里我打开日记,本想记录下我此时此刻的一切,但我却写不下去,仅在上
  面写下了一句话:“我心里太难受了,什么也不想说。”
  而那一天恰是我的生日,我从未曾想象到我二十岁的生日会在那样的气氛中度
  过。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次听到Aceofbase的那盘专辑Happynation中的任何一
  首歌,我的心情都会突然暗淡下来,伤心的回忆会再次把自己吞噬,流泪的冲动难
  以抑制。为此我把盒带送给了别人。直到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才再一次听到那熟悉的
  旋律,内心依旧难以平静。
  我突然痴迷于刘德华的那首老歌《来生缘》,每一次那凄婉的二胡声在耳边响
  起,都会激起我强烈的共鸣,这使我陷入重重的伤悲之中。我第一次发现,流行歌
  曲竟会如此的贴近生活,而在此之前我还只当它们是词曲作者们杜撰出来的文化商
  品。
  在度过了一周伤心欲绝的日子之后,我不甘心这样的失败。我给她写了很多信。
  表明我对她的一腔真情。正如人们常说的恋爱中的男女都是诗人那样,我那时的感
  情难以置信的丰富,思如泉涌一般。恐怕我一生中再也写不出那样动情的文章了。
  这期间我甚至去了一趟新乡,因为她在信中告诉我她的英语听力不太好。我买
  一套磁带和教材送去给她,还提了一兜她爱吃的梨。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们都很
  尴尬。我把东西交给她之后转身就要走,她竭力挽留。而我在她面前一向是脆弱的。
  我留了下来,她叫来了我的表侄和一个老乡,然后陪着我出去玩。
  在新乡的一天时间,我清楚地感觉到她在刻意地回避与我单独相处的机会。后
  来她提到自己的录音机坏了,我在临走之前又把才买的随身听留给了她。
  从新乡回来,我知道重归于好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
  只不过在等待她有一个能够让我接受的理由,甚至可以说是在做垂死的挣扎。
  这一次她的态度异常坚决,没有给我一丝起死回生的可能。
  我彻底绝望了,开始面对这初恋惨遭失败的结局。
  我开始努力忘却过去的一切,可是我却发现,此时的我竟如同吕蓓卡离去后的
  曼陀丽庄园,Charming的阴影无处不在,每小时她的形象在我脑海中出现频率几乎
  可以以两位数计算。
  开始的几个星期,几乎夜夜都能梦到她,总是沉浸在以前那些幸福的环境中。
  可终究是,“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我烧掉许多与她有关的东西:她的照片,她的信,她送的礼物。仅仅留下那几
  封她拒绝我的信,当时我想,今后不管我有多大的成就我都不能忘记这封信的内容,
  它都将鞭策我的一生。然而它们最后还是在一次伤感的回忆中灰飞烟灭了,现在想
  来总是件憾事。
  走在故乡的每一条街道上,我几乎都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在大街上有意识的
  搜寻她的身影,我始终幻想着某一天,在某个街角会与她不期而遇。走在高中时每
  天都要经过的那条路,高大的桑树长势依然旺盛,路灯依旧发着昏黄的光,我仿佛
  又看到了从前的影子,而心情却难以回到往昔。景物不变,人事全非,“人面不知
  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在家里也时常莫名其妙地想起Charming,之后就是阵
  阵的心悸、难受。回到学校后,和同学们在一起,心情稍微平静,却时常在走神的
  时候想起她,然后就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和无尽的伤心。
  我开始分析思考过去的一切,我反省:我这是在爱她吗?我发现,这已经不是
  爱了,而是在把她当成一个完美的偶像来盲目、狂热的崇拜,也许这就是Michael
  Bolton高唱着的“SaidIloveyoubutIlie”回头看看这几年的感情经历,
  我对Charming无私付出那么多,忍辱负重,全身心的迎合她,委曲求全,毫不计较
  我自己的得失,到最后,依然换不来她的感情。
  我也在认清我自己。也许这就是反省的好处吧。我学会了习惯心悸,习惯噩梦,
  习惯有意无意中想起Charming.现在看来,和Charming的爱情是18岁不成熟的我一
  次孤注一掷的感情投资,一次之间就倾注了几乎所有的感情,当然,投资是失败了,
  带来的后果就是我对感情的放弃和绝望。
  几乎改变了我对周围女生,对整个社会的看法。
  有人说过,20岁之前没有初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我
  不得不承认,经历过这番变故,我发现自己的心理成熟了许多,不再是个未谙世事
  的少年,而成了一个要对自己的行为、未来负完全责任的青年。
  大二的暑假,她给我打了一次电话,让我去给她办什么事,当时我觉得她又想
  利用我了,我非常生气,或许是报复心理在作祟,我不太客气的拒绝了。在她告诉
  我她家的电话号码时,就压下了电话。这之后的近一年里,我几乎与她断绝了所有
  的联系。
  失恋后,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灰色的。为了摆脱过去的一切,我选择“把精
  彩留给自己”。旅游、看电影、溜冰、没完没了的打游戏,而结果却是:“忘记你
  我做不到,不论天涯海角”在崇山峻岭之中,最希望的莫过于她就在我的身边。在
  空旷的电影院里,我孤身一人,看着周围幸福的情侣们,我心里由衷感到凄凉伤感,
  有时会暗暗地垂泪。而且变本加厉的是:我开始做有关于Charming的噩梦,幻想着
  关于她的一切,常常半夜里醒来,之后仍然是泪水一片…
  每每读到韦庄的那首词,这正与我心有戚戚焉,心头涌出欲说还休的怅然和凄
  凉: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98年的4月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Charming的影子连续出现在我的梦中,其
  中的一个竟宛如一个伤感的悲剧:她又一次来到我的学校,但仅呆了一会儿就执意
  要走。在月台上她告诉我,她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自己患上了一种绝症,即将不久
  与人世,她不想因此而牵连我,临终前特意来看看我。我苦苦哀求她留下来,她无
  奈地摇摇头,转身要走,我跪倒在地上,紧紧抱住她的腿,失声痛哭:“你别走,
  你别走…”。
  我从梦中惊醒,摸摸枕巾,已经被泪水浸湿了一片,大颗的泪珠从耳边滚落。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回想着梦中发生的一切,该不会预示着什么吧?一连几天我都
  在考虑着这个梦。
  最终我还是忍不住提笔给她写了封信,问候她最近健康状况如何,当然少不了
  我为过去的事做深刻的道歉,并明确表示我还愿意和她继续做朋友。
  信寄出去了一两个星期,始终没有回音。我几乎快要忘却的时候,一个星期天
  的早晨,洗漱完毕,我正和室友们闲聊的时候,楼下传来了我的名字,靠在窗户旁
  边的同学向下看了一眼:“Chenvy,老乡叫你。”我的预感告诉一定是她来了,我
  匆匆跑到楼下。在毛毛身旁,果然站着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女孩——她真的来了!
  早有思想准备的我很平静地走上前去和她俩打招呼,而她的表情却有些尴尬,人也
  比以前瘦了,后来我得知她前一段时间竟然真的病了一场。
  那一天我领着她俩去刚建成的天文馆去看天象表演,在车上,我静静地坐在前
  面,听她俩在聊着家常。在漆黑的穹幕影院里,Charming就坐在我的身旁,我几乎
  能听到她心跳的声音,感受到她的体温。我的心里却真切地感觉到她与我已是相当
  的遥远。
  下午送她去火车站,我静静地走在一旁,听着她们俩亲密的交谈。我无意中发
  现Charming穿这一双细高跟鞋走路的姿势有点不太自然,我便关切地问她:“你的
  脚是不是不太舒服?”
  她对我看了一眼,那透露着无限柔情的眼神让我会想起了过去最美好的一段时
  光,她低下头应了一声,然后自言自语地说:“我不喜欢穿高跟鞋”。事后毛毛告
  诉我,当时她很感动,没想到我还会那么细心地关心她。
  站在月台上看着她走上火车,我一直分辨不清这是不是在梦境之中。
  在返校的公交车上,我的心里愈发地伤心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毛毛看到
  我的样子,也一语不发地站在我的对面,回到学校,我和毛毛坐在小路旁的大树下,
  谈及我对Charming的一往情深,而现在,她已是别人的女友,说着说着我的眼泪竟
  然抑制不住的流了下来。毛毛递过来一张面巾纸,劝慰我,“不是一点儿希望也没
  有,你还可也再努力嘛。”而我确实好看不到希望在哪里。“回头我劝劝她吧。”
  毛毛竟然提出来要帮我,我真的被感动了。
  原已很平静的心海仿佛被掀起了惊涛骇浪。
  或许是以为Mylovewillgoon,我的初恋又上演了一次。或许像疾病一样
  在我的体内产生了抗药性,这一次它来的更猛烈了。有一段时间,我几乎不能自拔,
  有关她的一切占据了我的全部身心,沉湎于频繁的书信和电话,可是我的感觉已经
  不再熟悉了。
  数周之后,我在校园里遇见毛毛,谈及Charming,她说她已回信了,但没有什
  么乐观消息,并且还在信中大谈一通什么友谊与爱情的千差万别,其中有一句话尤
  其伤害了我的自尊心——“不要做说客”。我已经意识到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暑假,回家之后,我到她家去了一趟,最出乎我意料的是她的妈妈竟然没开门
  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是Chenvy吧?”。她妈妈很想念她,想去新乡看看,可是独
  自一人不知道怎么办,刚好我要回郑州办点事,便答应同她一起去新乡。可是后来,
  因为她弟弟要上学,她妈妈未能成行。
  后来,她回去了几天,给我打了个电话,邀我去她家玩。放下电话,我心情很
  不平静,不自然的神情当然没有瞒过妈妈的眼睛,那天下午我给她讲述我们之间所
  发生的一切,妈妈说:“如果你俩能成的话,并不一定就是好事,不过我们也不会
  去反对,成不了的话也别多想,其实我们早就觉得她的性格不太适合你。”在感情
  上遭遇到挫折使我发现,无论你在外面遇到什么困难,家人都是你最后的依靠,只
  有他们才能给最无私、最温暖的关怀。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只有寥寥几颗星星。我和她坐在她家的楼顶上,闲聊着
  高中的同学和往事,以及她家庭里发生的一切。突然在谈及她弟弟的时候,她把她
  弟弟的名字说成了她男朋友的名字,当时我和她都愣了。然而,黑夜掩盖我的惊诧
  和她的尴尬。后来她又说了些什么,我完全听不进去了,我知道再不便继续聊下去
  了,起身告辞了。
  那天夜里,我不记得我曾经睡着了。她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为何会有这种
  口误,这让我思虑很久,也许她在暗示我Itstimetosaygoodbye.第二天,我
  早上四五点就起了床,然后提笔写了一封长信。在晚上她到我家来借书的时候交给
  了她。
  暑假在家的剩余的日子里,我一直盼望着她给我回信,但终究是空想。
  开学后的第二周,我们就要去西安实习。在离开学校前往西安实习的前一天,
  我给她打了我今生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电话,几乎报废了我两张面值为50元的电话
  卡,在电话中我认真和她探讨了未来的可能性,她说:“真的没有可能。”语气很
  强硬,“我可以等下去。”我几乎是在用乞求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
  挂下电话,我坐上开往西安的列车,一路上同学们打着牌,车厢里充满了欢声
  笑语,唯独我静静地坐在窗口,失神地看着漆黑的窗外,模糊的山影向后疾驶而去。
  在西安的日子,正是克林顿绯闻案闹得最凶的时候,报刊杂志充斥着关于他与
  莱温斯基的种种报道,给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一段关于莱温斯基性格分析的文章,
  文中谈到莱温斯基家庭背景,成长经历。我心头一惊,这和Charming何其相似。我
  暗暗想,她的性格中肯定有许多与莱温斯基相似之处。而她所渴求的那种父亲似的
  爱却是我无力提供的,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我毅然决定放弃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
  同时也放弃了为她的生日选择一件有意义的礼物的打算。
  在西安的最后几天,我度过了一段愉快轻松的日子,每天下午下班后和同学挤
  公交到市区里,逐一品尝西安的各色风味。趁着周末,去游览名胜古迹。
  返校后在床头发现她的来信,我扫了几眼,并未发现什么新的内容。随手就把
  它撕了,尽管上面有她给我留的新地址。随后的数月里,我与她没有任何联系。我
  想,聪明的她一定能够意识到,我已经放弃了。
  直到快要期终考试的一天不知什么原因,我总感觉会发生与她相关的事儿,果
  然第二天下午我在女生楼外碰到毛毛,她告诉我说她那儿有封从Charming学校寄过
  来没有署名的信,却让她转交给我,我很纳闷,有谁会仅仅知道毛毛的地址而不知
  道我的呢?我很快猜出来那肯定是Charming现任男友寄来的。我很生气,既然我已
  完全放弃了自然不想再有什么纠葛,况且是和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我让毛毛把
  信转给Charming.但最终她在毛毛身上施加了比我更大的影响,毛毛听她的话把那
  封信烧了,至于信上那人究竟要和我谈些什么,我想永远都是个谜。
  春节到了,我回到家乡,享受美好的家庭生活。初四那天晚上,老怪请我们几
  个老同学到他家聚会,因为明年同学都要参加工作了,以后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大
  家都很尽兴,喝得都有些高,不知谁出了个馊主意——给女同学打电话拜年,看他
  们正和Charming说话,我准备借口上厕所溜走,老怪转过身来:“Chenvy别走啊,
  老同学怎么能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话筒,说了句“Charming,
  过年好!”随手就把话筒递给了其他人。谁知竟然没完,她竟然还要我接,“后天
  你在家吗?我想到你家去一趟。”
  初六那天我起个大早,十点钟左右她来了,穿着很入时,比上一次见到时漂亮
  许多,提着一兜书,这些都是数年交往中从我那儿借走的,但还是有许多一去不返
  了。家里客人很多,父亲示意我把她带到自己房间去,而我却没有兴趣和她多聊,
  而是把她送出门,走在小巷里,我静静地听着她讲她过去一年的种种经历,走到大
  街上,她说“别送了,回去吧。”可是实际上我出门主要的目的却是为了取回我们
  全家的照片。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整个大四下学期,除了找工作、做论文,我很悠闲自在的享受大学生活的最后
  一段美好时光。四月的一个周末我从市区里办完事儿回来,途径其他学校看到了正
  在进行的自学考试,我隐隐约约预感到她会在近期与我联系。
  而那一段时间我正在为我和Airknife新攒的两台机子奔波于小屋与科技市场之
  间。99年4月25日,我回到宿舍,一个同学告诉我说:“有一个新乡的女孩让你4
  点半等她电话。”,不用说一定是她,是接还是不接呢?我犹豫了一会儿,我最终
  还是坐了下来耐心的等在电话旁。熟悉的同学在旁边开玩笑说:“该不会有转机了
  吧?”。不到4点半,电话铃响了,这是她打给我的最后一个电话:“请叫一下Chenvy
  .”“我就是。”她的声音我无需第三个字就能分辨出来。“我前几天参加了自考,
  报了四门…”我当时就失去了继续接听下去的兴趣,我还以为她会“关心关心”我
  的工作情况,虽然我并不在乎她是否真心。而没想到她竟如此不加修饰地让我帮她,
  我很失望,出于礼貌,我勉强地说:“我尽量努力吧,成不成难说。”谁知她竟然
  接着说:“五一我想去趟郑州,买几本以前你给我看的《当代美国热门话题》系列,
  这边外语书太少。”
  我实在不想再次见到她了,我怕渐渐平息的心被再次打破。每次与她的那双明
  眸对视,我都会就如同处在磁场中的指南针一样,迷失自己的方向。我拒绝了:
  “到时候你去找毛毛吧,我恐怕没空。”“我觉得书店的情况你熟悉些,她可能不
  清楚。”“我最近真的很忙,实在没时间。”我心意已决。
  “那我一会儿再和她联系。”听得出这次碰壁让她生气了。当时我并未太感后
  悔,我以为不再在乎她的感受了。
  夜晚,我把毛毛从寝室里叫出来,告诉她Charming可能要来的消息,并说出了
  我的想法。
  “你们不还是朋友吗,为什么不能见面?”我很无奈地摇摇头:“那早已不可
  能,就算你把我给代表了,等她走了我好好请你一顿,作为补偿。”正说间,一个
  女生从楼上的窗户里伸出头:“毛毛,Charming的电话。”毛毛转身匆匆回去了。
  连续的几天里我不敢再回学校,把时间泡在了电脑上,尽管一直在忙着调试机
  器、烤机、超频,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
  五一刚过,我找到毛毛,询问她情况。“知道你不欢迎,她没来。”她有点儿
  责怪我的意思。“没来更好。”我装出很不在乎的样子,心里竟然有种无法言语的
  失落。据毛毛说五一以后她可能就要参加工作了。
  离开学校后,我进入一家客运公司工作。上班之前被公司领导派去做了十天的
  临时稽查,这十天当中,我数次经过新乡,在高速收费站,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感觉
  到她就在其中某一个窗口。
  我一直有种感觉,在我与她之间存在着一个强大的能量场,尽管她可能感觉不
  到。每当我与她的距离少于十米,不管我是否看见她,我几乎无力抗拒那种强烈的
  吸引。我不愿用缘分来解释,这个她信手拈来的词语,曾经注定了我一生的悲哀。
  两千年的春节,我在同学家里玩麻将,其间一个同学无意中谈及她和她的男朋
  友,她果然正如我所预感的那样,在新乡高速公路收费站工作。听着他们的谈话,
  我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感觉到眼前一片模糊,精力再也无法集中到手中的牌上
  了,我把位置让给旁边的同学,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着电视屏幕上激烈的足球比赛,
  心底悲哀和伤感正在肆无忌惮的蔓延着。
  〖补记〗在为了给她取个合适的名字让我想了很久,最后选择了与之发音很相
  似的Charming,如果有一天她能够看到的话,我相信她也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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